&esp;&esp;“你见到你那相好……”一枝顿了顿,改口道,“见到那小江的那日,他是不是朝你的脸上喷了几口水?”
&esp;&esp;乐甘眼白上翻,仔细想了须臾。
&esp;&esp;记忆铺天盖地地涌到眼前:当时江念博好像真的在喝水,听自己说明了仙男身份,惊讶得连着喷了几口水到自己脸上。
&esp;&esp;一枝将奶茶举到他眼前:“你我初遇那天,其实我已经觉察到你的灵术,只是当时你管我叫‘臭流氓’,害我一口奶茶喷上去,啪,你的灵术又没了,你现在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凡人。”
&esp;&esp;乐甘脸色比出租屋的墙面还白,在舌头彻底打结前,用尽力气喃喃:“我竟然已经不是仙男了吗……”
&esp;&esp;“这世间龙生九子,有人漏夜赶科场,有人辞官归故里,仙界亦是——说出来你或许不信,你珍惜你的灵术,却也有小仙心意已决,上赶着当凡人呢!”一枝轻嗽了声,“此仙你再熟悉不过——面窝小仙。”
&esp;&esp;怪道爱油近来一直在打探关于归灵术的一切;乐甘串起了前因后果,原来面窝妹苦寻上仙,是想要灵术彻底消失。
&esp;&esp;“为什么?”他声带发抖。
&esp;&esp;问题出口的瞬间,其实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esp;&esp;只听一枝答道:“面窝小仙自愿舍弃修为,只盼能与凡人白头今生。”
&esp;&esp;“唉!以前跟着主君念书,主君最爱六一居士那句‘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1),何止人间,仙界也有面窝小仙这般情种。”话毕,他又长吁一声,“你说为什么?”
&esp;&esp;他总觉得,说不定做凡人也没那么糟糕,也有乐趣可言。
&esp;&esp;乐甘似被封印住,嘴唇翕动着,却怎样也回答不出,只怔忪地看着一枝。
&esp;&esp;上仙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样凿在他耳中,敲得他心脏生疼、头晕眼花。
&esp;&esp;一枝喝完了整杯奶茶,直看进他的眼睛里:“你真的要恢复灵术?我瞧你同那凡人相好,若能长厢厮守,也是美谈一桩。”
&esp;&esp;“小乐甘……”
&esp;&esp;屋内传来断续的梦呓。
&esp;&esp;“我……悔……”
&esp;&esp;江念博翻身,手臂在床单上划了两下,扑了个空。
&esp;&esp;敲击声停了。
&esp;&esp;山重水复一般的穿凿感和眩晕感过去后,乐甘闭眼凝神。
&esp;&esp;可是眼前露出大片清明,身躯也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esp;&esp;向下望去,他看见蓊郁的江科大校园中,“绝望坡”热闹非常。正值下课时分,学生们或骑着电驴,或气喘吁吁地徒步行于长路之上。
&esp;&esp;攒动的人头中,一个学生连同小电驴歪在了路边,电驴发出电量低的“嘀嘀”报警声,上头滚落的纸箱早已支离破碎,露出内里的电脑主机。
&esp;&esp;乐甘定睛一看,是江念博。汗水从他的鬓角滑到脖颈,又打在纯白无染的t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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