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游风显然没有那么单纯,他看也不看食盒里的东西,反倒注意起她的身后,扫了两眼师雪妍,低声道:“天色不早,师姑娘若再不出宫便晚了。”
师雪妍心里咯噔一下,尴尬一笑:“今夜我宿在宫中。”
秦游风见两人不依不饶,门口还有两人在看戏,也知不好在下属面前对公主不敬,只能压低了声音对南凌珺宁道:“此事公主与师姑娘还是莫要插手,否则恐会惹祸上身。”
师雪妍耐着性子一笑,道:“还请秦大人放心,公主与我皆是有分寸之人,只是想了解此事全貌,并不会轻举妄动,毕竟兄长身为御庭司掌使,我自当扶正祛邪。”
“好一个扶正祛邪。”秦游风微微勾唇道:“你怎知苏贵妃便为正?”
师雪妍见他油盐不进也无其他办法,若是闹起来她与公主定会吃不了兜着走,还是打道回府从长计议吧……
她低垂着眸扯了扯珺宁的衣袖,示意珺宁跟着自己离开。
南凌珺宁转身随着师雪妍走了两步,只觉手中的食盒越来越沉,最后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化不去的怒火。
她深吸一口气,止步转身,走到秦游风的身前,凑近他的耳侧轻道:“秦大人若不通融,本宫只能将那日你密见那人之事告知陛下。”
说完抽开身子,有些怯怯地望着他。
秦游风先是一怔,随即目光缓缓冷了下来。
南凌珺宁回望于他,并未退缩,两人无声的对视了片刻,秦游风还是妥协了,他一把拖住她的腰将她拉进了几分,也学着她的样子凑到她耳边道:“公主的胆子愈发大了……竟然敢威胁于我……”
师雪妍瞪大了双眸看着他们二人,口中忍不住小声惊呼,下一刻又止住了声,回头看了一眼门口那两个侍卫,正巧望见两人因偷看到不得了的事情,忙转过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已是再不敢回头了。
秦游风对师雪妍使眼色,师雪妍看了一眼满面羞赧之色的南凌珺宁,一时也分辨不出她是羞臊的无地自容还是因惊诧被气红了面。
想来……还是前者更多一些吧……
待溜进了惠安殿中,她却未看到人在哪里,找了一圈才见地上躺了一个人,她心中一惊,忙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好.....还活着。
苏贵妃不耐的打开她的手,一双杏眼略含哀怨:“本宫还没死,你这是做什么?”
师雪妍伸手将她扶起,又为她倒了一杯茶水,见她好好喝下才略微放下心来。
苏贵妃狐疑地看了师雪妍一眼,道:“你怎么进来了?”说罢又望了一眼屋外,忽然勾唇笑道:“跟公主一起来的吧?本宫早便看出他们二人有些不同寻常,果真天真无邪专治冷漠腹黑。”
师雪妍觉得这话好似有些熟悉,正待细想,苏贵妃便接道:“这种时候若换做别人早避了去,你还上赶着来看本宫,倒未曾辜负本宫疼你这么多年。”
提起这事师雪妍反而有些委屈,她低声喃喃道:“还说疼我....那日皇后娘娘为难也未见贵妃出来护着我。”
她在宫中有恃无恐除了有公主的庇护,还因有苏贵妃坐镇,若是谁要搞她还是要掂量掂量,但未曾想到,那日苏贵妃居然没有出面,要说她没有听见风声绝无可能。
苏贵妃捏了捏她的面颊,笑得高深莫测:“你的淮安王没来救你?”
师雪妍瞬间无言,少刻反驳道:“贵妃娘娘总没个正经。”
苏贵妃捂唇轻笑:“那本宫便跟你说些正经的......“她收起了笑容,对师雪妍低声道:“此事本宫细细想过,无非是御膳房的侍人中混入了韶氏的人,对于韶氏而言,此事最为重要的不是查找真凶,而是要坐实本宫谋害皇嗣之罪。你最应做的便是让你兄长找出这侍人证言的漏洞,本宫自然无事。”
师雪妍缓缓点头,却不置可否,转而问道:“可真凶未伏法,怕也洗脱不了嫌疑。”
“傻姑娘......”苏贵妃支颐在桌,看着她轻笑道:“此事就算是你兄长与那新来的丞令史联手也找不出真凶来。”
“这是为何?”师雪妍还真不太明白,下毒案其实并不难查,只需用倒推法,先揣测此人动机,再梳理出与之有关的人来,之后审问证人、寻找线索,总能有迹可循,相信水落石出不过是时间问题。
“一来,此人选择在此次晚宴出手定已计划周详,待你们回头去查线索早便没有了,若真有线索,那最有可能出现在御膳房,但那证人证言之中也不过是本宫经手过皇后最爱的那道红酥鱼罢了,经不起你兄长细查,既然证据是假,便说明他们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否则他们早做了手脚,现下本宫便是在御庭司了。”
“这二来嘛......”她倒了一杯茶,示意师雪妍去看那茶水,道:“假亦真时真亦假,你看似面前这杯中是杯茶,实则却是能害人性命的毒药......”她将那杯茶一饮而尽,淡道:“此事或许为孤衍氏......亦或许......是本宫也说不定。”
“贵妃娘娘,眼下这般情形您能别说笑么?”师雪妍也耐不住抱怨道。
她与珺宁都急成什么样子了,苏贵妃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苏贵妃起身对她道:“本宫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你该走了。”
“可是我还没......”师雪妍忙插言道。
“你刚才说的已经够多了,再多待,就算是公主也保不了你,记得本宫跟你说的话,别再执着于查找真凶,你一个姑娘家,若是惹祸上身如何是好?想想太傅与你兄长。”
待惠安殿的门关上,师雪妍才失魂落魄地往外走,还未从苏贵妃的话中回过神来,便见秦游风抓着南凌珺宁的手,两人的面色一冷一热,像是起了什么争执,她忙上前行礼,压低声音道:“今日之事雪妍谢过秦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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