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室之中,暗无天日。
奉瑾倚着墙壁坐在角隅里,发髻松散了,乱蓬蓬地绞缠在一起,红色裙幅大大小小沁着无数血点,下面一截露出了足踝,被锁上了又冷又重的铁镣。
惟有双手是自由的,抓着一把黑色玉棋。
她喃喃地念着:“赢了,输了,赢了,输了……”
百万虎狼,三成围攻项知归及其骑兵,三成埋伏要路截杀元氏会军,四成偷渡过境,袭击上都——元睢三言两语就宣判她的取道不正,某些方面仍然要处于下风,她因此恼羞成怒,决心还以颜色,迅速嘱咐诸侯调动各地兵力,布了好大一盘棋局。
奉瑾算定上都兵力正虚,之前项知归带领的二十万大军仍在路上……她就是要叫他们首尾难顾,不战而败!
她不愿再耗下去了。
高风亮节,先礼后兵,品德固然能收拢人心,可她是堂堂的朝阳公主,名正言顺,要争只管去争,何必假充贤良?弱者才会把姿态放低,掩盖自己的欲望,她不一样,她手握百万大军!
如此前后夹攻,一举击毁元氏政权——她倒要看看,元睢凭着他俯首帖耳的仁慈,究竟能不能救回他的上都?
其时,奉瑾听着下属回报的消息,体内的热血也急剧地沸腾,再由皮肤蒸发出来,臻于空气中。
很好,第一步不出所料:项知归回撤二十里。
接下来他会获得她送上的惊喜——四十万奉军突袭上都的噩报,以及他们回头援助时在半途遇到的三十万伏兵。
公主知道,这一战具有重大意义,她的一兵一卒都要布置到位。
所以围杀项骑的三成军队,哪怕被大河拦路,她也命令他们日夜加工制船,待来日渡河继续南进。
这是非常紧要的一步,她向着南方一路前进,或者可以逼使敌人改变部署,从其它地方抽调兵力增援南路;或者可以逼使敌人放弃南路,一律回救上都。两者无非是早死和迟死的区别。
她按部就班一路向南打去,后方无疑也会更加稳固。
她可以安排己方郡县配合大军积极破袭,阻止敌人往援,最好是所有人都被吸引来南边了,没有人注意到她偷渡去上都背面的大军——
她是主动的、进攻的,充分体现了她对操纵战局的自信。
她得意地昂起头,冷冷绽放一笑,赳赳雄断,势不容缓:“各地都开始发动了,我们这边也不能耽搁。传令下去,由水路追剿项知归余军,力求消灭其残部,并对两路继续破坏,对关卡不断袭扰,一直加大攻势逼到上都去!”
她想象那么美好,撒下一张巨网,逐步向中央收紧。
可那时候,竟无一人应声领命。
众诸侯或空言搪塞,或推诿因循,左延右宕,不肯动身前往。
他们满意于目前的形势,认定胜利在望,彼此谈笑风生,振振有词:反正四十万大军已经潜入上都外围了,难不成大魏飞得出我们的手掌心?公主小题大做,毋庸急在一时。
犹如当头一棒!
奉瑾无论如何没想到,这群人会在这关头懈弛下来。
千钧一发,存亡绝续,这一战之势稍缓,或许此生不会再有决定乾坤的可能。多年以来的苦心筹谋,化为焦炭的夷吾竹林,尽要随着这一耽搁而付诸东流了!
她喝叱:“你们胆敢违抗我的命令吗?!”左右环视,“来人!……”
殊不料,她已没有说话之余地了。
诸侯站作一排,对她完全视若无睹。
上次被公主夹枪带棒一顿训斥,甚至打碎花瓶,存心叫他们难堪以后,他们之间就达成了一种诡秘的联合。
奉瑾有一瞬空茫失神,紧接着,眼睛几欲恨出血来。
当此之际,不知谁一句话引到公主身上:“话说回来,殿下如今跟元家势不两立,早年的婚约也该销毁了吧?殿下正是绮年玉貌的好时候,难道从没有思考过终身大事吗?”
这话一出,所有目光终于集中到了公主身上,那是一片堪称雪亮的死寂,人人早有预谋,凝视着同一个方向。
一对对眼睛从四面八方剜了过来,把奉瑾宰割成十三份均等。
恐惧攥住她的心脏,脸上惨无人色。
他们的眼神不停地闪烁,古怪、犯疑、鬼鬼祟祟。
谁重复喊了一句:“你我于这场大战里为公主拼搏,看谁立得大功,公主便以身相许如何?”
短短一片静默,众诸侯就欢然响应起来,空气在诡异与暧昧中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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