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魔气排查行动,几乎是一无所获。
秦衣连狗洞都去翻了翻,结果只换来两声不满的凶狠犬吠。
最后她去了结界,夕阳下橙黄色的光壁仿佛倒扣的铜盆,严丝合缝地盖住整座城池,强劲的灵力在结界上流转,甚至可以接下渡劫期大能的全力一击。
最有可能之处似乎只剩下姚黄口中的闫宅——
若魔气真在此处,秦衣或许能弄清丹田上的小黑点。
天不遂人愿,门口一尊站得笔直的大佛,和门神似的。
闫宅灭门惨案一出,周围一圈的邻居纷纷撇下偌大的家宅搬走,嫣华巷本是城中心大宅子聚集的热闹街巷,如今只余白幡晃动、符纸乱飘的寂静空巷。
瞧见黑影,秦衣忍住后退的冲动,看清后不客气责问:“你怎么在这儿?”
百里景熙面无表情地瞄她一眼,伸手推开被黄符糊满的大门:“你不是也在这儿?明明预言就在三日之后,灵芳城主却未见着急,我有些怀疑。”
的确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
糨糊糊在墙上的黄符脆成了豆腐渣,满是虫洞的腐朽木门向后翻去,发出嘎吱嘎吱的怪叫声,露出内里阴森森的轮廓,空气中的血腥味似乎成为冤魂存在的最后一缕痕迹,不得沉冤昭雪,迟迟都不肯散去。
秦衣心直口快:“你太多疑了。”
她这顶帽子扣得十分不讲道理,只像是抒发心中不满,百里景熙:“这么不想一起走?”
秦衣毫不犹豫点头:“你见过出门就要打起来的仇人还要同行的么?”
百里景熙挑眉:“那你先把袖子松开。”
“我……”怕黑。
但对上百里景熙暗沉沉的眼眸,秦衣果断撒手:“方才符纸上的墨沾我手上了,借你衣服一擦。”
顶着身后要杀人的目光,她抢先踏过门槛,阴风骤起,符纸上燃得正盛的火苗一瞬拉长,莫名闪出一点奇妙的蓝色。
仿佛他们的进入惊扰到一些东西的安宁。
百里景熙紧随其后,路过秦衣时,往她怀里扔了点东西。
“听说你怕黑,不必言谢。”
秦衣心头那股暖意还未涌上来,低头一瞧,正是方才贴在门上酥脆掉皮的那堆符纸!
“百里景熙!”
扭头一瞧,背着剑的身影早就没入小路深处的黑暗,她磨了磨牙。
修剑的今夜最好别再遇见。
此刻夜深人静,也不怕扰人,她向火符吹了口气:“去!”
蒲公英播撒种子似的,火星从火焰飞出,钻入沿途道路的灯盏之中,点燃久违未燃烧的灯芯,半个闫宅霎时明亮起来。
那些深埋于此,华丽依旧的金银饰品也进入秦衣的视野,甚至连路边的灯盏,都是琉璃所制。
等到走进闫宅深处,玉瓶、天珠、珊瑚树、宝石这样的人界至宝一应俱全,安稳宁静地呆在原处,摆放他们的柜子之上却已经积累一层厚厚的灰。
姚黄口中的满地血迹随着光阴流逝,湿润进石子路的缝隙,小花园里的红色泥土还承载昔日痕迹,珍花异草肆意疯长,相比白日所见,多了几分妖性。
整个宅院仿佛一个巨大坟墓,人骨和血迹都已风化,只留下昭示生前风光的陪葬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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