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朗月匆匆赶到城北仓库,仓库上空笼罩着的红光冲破天际,在周围都是漆黑一片的夜里,这片天空显得格外惹眼。
烘热的空气扑面而来,随着朗月越来越走近仓库,他眸中映着的火光就愈发明艳。正是有此处与他气质截然不同的热烈衬托,让他看上去多了许多平日里没有的气度,譬如......有一种可锻金刚的坚毅。
这很像一把刚从烈焰中淬炼而成的冷冽兵器,纵使两者的气度完全不同,却彼此相处地格外融洽。
等他直视那团烈火时,他才终于目睹到了毕方的真面目。
一只长着巨大扇形冠子的长颈红色巨兽,正凝神栖息在一摊被点燃后的火油上,身旁还有无数个被打翻地到处都是的火油桶。看来,这货是把火油当做燃料来为自己供能了啊。
先前毕方被极哀钟罩着,烈焰怒火全然被当做了掩饰毕方的面纱,那时候没人能看清楚它的模样,顶多能看到隐约的轮廓。
论道理,这只毕方虽然让人看不到它的真面目,但是仅仅凭借一丝的轮廓也会让人清楚地知道——这货绝不会是什么善茬,它的全身都充斥着浓烈的危险气息,分明是来者不善。
其实,朗月从来就没想过自己能有什么胜算。
只是,一个意外发生了,那就是他完全想不到萧喜居然将能够控制住她自己的那股仇恨转化成力量,以一己之力斩破了极哀钟......他若是能意识到事发突然的话,萧喜也不会有机会能从他身上拽下黑柄剑......
因为这个意外,毕方以超乎预料的速度出世了。而他只能强行保持镇定,把剩余的不到两个时辰当做赌注,去赌一个几乎任何正常人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
也许就算萧喜没有做出那些举动,他唯一能做到的也不过是暂时延长毕方出世的时间而已。他从来是没有任何胜算的......他是一个凡人,而以一己之力去抵抗上古异兽这种事情,不谈是他,就是他师父也做不到!
现下他要赌的那件事情其实来源于他对心境动机的猜测。虽然他也不大能明白为什么自己对这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如此上心,但他的潜意识却十分笃定它的可能性。
难不成他上辈子还能是个神仙?
怎么一碰到元武掣神像或者一想到这种关乎天道的事情时,他总能感到一股奇妙的共情感与熟悉感?
其实,这些事情,朗月在小时候就遇到了不少。对于如今这个情况,他只能觉得是沉睡的回忆又重新被唤醒了。
他对心境的猜疑也是对仙人心理的猜测,他曾经觉得这个心境的主人定然是因为心里畏惧什么,才会把心境安置在偏僻的人间之地。
除此之外,仙人还给心境设下了一种特别的机制——一旦毕方苏醒,心境就会自动寻求他人帮助,来再次封印毕方。
不过,仙人之间的事情,为何要找他这个凡人呢?
根据他的记忆,虽然是萧喜先踏入的心境,但是最先发现心境动静的人却是他。是他先感知到庙外火气逼人,所以他能这么做,根本就不是因为他傲人的警惕心,而是因为被幻觉影响的最先者是他。
离自己最近的人是萧喜,刚好被心境误以为也是自己要找的人,所以才将他们一同引入......
朗月回到仓库外,背对着骇人的冲天火光,他沉思着望了望深远沉寂的天空。
他淡淡开口道:“私自豢养的毕方如今冲破囚笼,仙人你真的会无动于衷吗?”
他赌的是,既然那位仙人这么担心毕方出世,那么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管。否则,天上的罪名落下来,怕是凡人的酷刑所不能比的。
那么,既然自己毫无胜算,不如站在这里稍微等一等那位倒霉的仙人好了。
朗月的眸子一边望着沉寂的夜空,一边将思绪拉回了六年前......
他回忆起他用追魂咒在萧喜那里看到的画面,无形间攥紧了紧拳头。
其实,六年前的血蠕大劫不只是爆发于庆阳镇一地,它的规模大地几乎覆盖了整个南方,北方一些偏远的边疆之地也有了血蠕的足迹。
只不过,庆阳镇的最严重罢了。
庆阳镇在经过仙机门一番苦战的洗礼后,还是遗憾地变成了一块死地,再后来在仙机门和朝廷的互相掩护下,庆阳镇的血蠕大劫硬生生地被编造成了一次严重的瘟疫。
庆阳镇死劫之后,没有找到任何的幸存者,所以瘟疫的谎话到现在都无人戳破。
庆阳镇只是个南方小镇,经济、政治和军事的价值都不大,所以自从六年前的人去楼空后,这块小地方到现在都还是块无用的、死气沉沉的空地。
那时,大周各地还有血蠕闹事的迹象,不过算不上十分明显。
朝廷为了防止让百姓们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不同,就大肆宣传那些因血蠕而死的人是因为中邪才导致爆体而亡的。
朝廷还有意借中邪一事来大肆宣扬“仙机门”的存在,让百姓们对“仙机门”产生一种对神性的依赖,由此来巩固精神上的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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