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来临时,风大了起来,院子里的落叶不停地打着旋,渐渐地汇成一股小龙卷风。
周莫如突然站了起来,一个趔趄,急忙扶住香案,才勉强站住。惠天婆连忙走过来,握住她的手,看着她那完全失色的脸,心疼地说:&ldo;周妹……&rdo;却不知说什么好。
&ldo;阿婆,&rdo;周莫如终于开口了,气若游丝,&ldo;我想回家去,台风要来,我爸他身体不好,我得去陪陪他。&rdo;
&ldo;可是,区先生他们还没回来。&rdo;
&ldo;他们要是回来,你就说我回家去了,明天再上山来。&rdo;
&ldo;那我陪你去吧。&rdo;
&ldo;谢了阿婆,我想多陪我爸一会。&rdo;
&ldo;那你去吧,一路上小心点,万事还是放宽心点,别辜负了区先生对你的……&rdo;
&ldo;知道了阿婆。&rdo;
下山路上,周莫如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风越来越大,一些小的沙石被风刮起,生生砸在她脸上,丝丝地疼。
泪终于流了下来,像断线的珠子,不停地随风而去。
&ldo;哭够了,到家就不能再哭了……&rdo;内心里,她这样对自己说。
周家老厝大门紧闭。周莫如心里一沉,用力一推,门却没闩。她冲进天井,大声喊着:&ldo;爸、爸你在哪里?&rdo;
周之愠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小天窗。周莫如的声音传进来,他全身微微颤了一下。
&ldo;爸!&rdo;周莫如几乎是跑进来的。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的周之愠,她忙扑过去:&ldo;爸你没事吧?&rdo;周之愠眼里闪出一丝安慰的笑容,但很快又消失了:&ldo;没事,只是肾风又浮了,下床不便。周妹,你怎么下来了?他……他们呢?&rdo;
&ldo;爸,不管别人了,台风快来了,我先去买点东西,晚上我来下厨,好好做一顿。&rdo;周莫如忍住了眼泪,强装笑容。
&ldo;不用急,周妹,我中午买了不少菜,不用再买了。来,你搬张椅子,在这里坐下,爸给你讲故事。&rdo;
&ldo;讲故事?&rdo;
&ldo;对,关于咱们家,有很多事你还不知道,我想,是该跟你讲清楚的时候了……&rdo;
112
台风来临前夜,风雨飘摇。
周莫如彻夜未眠。
听父亲讲那过去的事情,虽然那些&ldo;故事&rdo;对任何人来说都不亚于晴天霹雳,可她竟然无动于衷。
眼前这个垂垂老矣的人,一点点地离她远去,一点点地离她更近,一点点地陌生,一点点地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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