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林木茂密的山脊处,队伍停下,人们纷纷打开水壶饮水解渴。副参谋长仰头望望不远处云雾缭绕的山顶,双手拄着藤杖,叹道:&ldo;好一处人间仙境!实非咱北方的荒山秃岭可比哟!可惜是来打仗的,若是参禅修行,必得正果。&rdo;说着抹抹嘴,咽口唾沫,&ldo;小张,加快速度,争取中午前登上主峰,娘的,估计这个山头错不了!&rdo;
&ldo;是!&rdo;张志峰把手枪和水壶甩到背后,紧紧皮带抬腿就走。
突然,他左脚被什么绊了一下,低头看时,见一根好似草蔓儿般的东西横在下面,跟荒草竹根混在一起很不显眼,若不仔细看实难分辨。这是一根锈迹斑斑的金属丝,谁能想到它竟然是地雷的绊弦!这颗不知什么年月何人埋下的阴险家伙,此刻就在张志峰脚旁,不过天长日久早被人遗忘了。
张志峰也完全没有料到在这人迹罕至的所在,竟埋设有地雷,未加思索径直朝前走去,左脚稍一用力就听&ldo;扑&rdo;的一声,这颗粘满红土浑身铁锈的防步兵雷从藏匿处跳出来,像只破皮球那样滚了两滚落在他面前。千钧一发之际他根本来不及细想,左腿往前一跨步,大吼一声:&ldo;卧倒!&rdo;旋即飞起右脚照准这颗即将爆炸的铁疙瘩狠狠踢去,&ldo;咕噜噜&rdo;地雷应声坠下山梁。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呆呆站在原地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张志峰敏捷的像只山猫,反身扑向副参谋长:&ldo;地雷‐‐&rdo;就在大家慌乱地趴在地上的同时,坡下火光一闪,传来沉闷的爆炸声。
惊魂未定的人们纷纷议论。
&ldo;怎么回事?这么高的山上哪来的地雷?&rdo;
&ldo;可能是过去打仗遗留下来的,不是日本人就是法国人干的。&rdo;
&ldo;也许是右派政府军搞的鬼,幸亏当时没响,是不是年头太长,快失效了?&rdo;
&ldo;失效倒不至于,该炸还是炸,杀伤力并未减低,反应的确慢了,不然咱们可有热闹瞧了,没等打仗先闹了个全军覆没,洋相出大了!&rdo;
被张志峰撞得人仰马翻的副参谋长坐在地上,拣起帽子,揉着碰痛的后腰说:&ldo;小张,这个功劳我给你记下了,临危不惧处置果断,不错!&rdo;然后向作战参谋交待道:&ldo;既然发现一颗,就可能还有第二颗,不能麻痹大意。上山道路两侧二十米范围内要严加搜索,部队到了以后请求工兵支援。&rdo;
一行人小心翼翼继续向上爬去……
终于来到山顶,这里地势略缓树木不多,四周长满了竹子,障碍少视野开阔。举目远眺,整个防区尽收眼底一览无余,南本河穿绕于群山之间,&ldo;孟洪桥&rdo;隐约可见,各炮连预设阵地均在面前,高是高了点但的确是个理想的指挥位置。
副参谋长用藤杖使劲戳了戳地面道:&ldo;好哇,就是它了!&rdo;
张志峰闻听此言,一屁股瘫坐在了山石上。
&ldo;妈呀!这是什么东西?&rdo;电话员廖树林吓得小腹涨满汗毛倒竖,惊出了一身白毛汗。刚刚掀起一角的被窝里,一只半米长浑身铠甲的家伙,边摇着长长的尾巴,边翻起诡谲的小圆眼儿,正居心叵测地盯着他呢!东北人哪见过这个,瞥一眼就一身鸡皮疙瘩,哪里还敢伸手去抓。可是,赶也赶不走,打还打不疼,在床上跟廖树林耍起了&ldo;坐地泡&rdo;,一副鸠占鹊巢安营扎寨的无赖嘴脸。
侦察员齐学军走了过来伸头看看,拍拍他肩膀幸灾乐祸地说:&ldo;老廖,咋呼什么?人家上你的床是对你有感情,干脆留着哥儿俩做个伴,免得晚上一个人睡觉害怕。&rdo;
廖树林急得面红耳赤:&ldo;你这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广西佬,还不赶快帮忙把它弄走!要做伴儿自己留着!这到底是个啥玩意儿?会不会在我床上拉屎?能不能咬人?这可咋整!&rdo;
齐学军乐呵呵地说:&ldo;别怕,这叫穿山甲,不拉屎也不咬人,长的难看味道不错,老廖,拿包烟来我给你弄走。&rdo;
走投无路的廖树林无可奈何地说:&ldo;你这是乘人之危,好,好,好,一包烟就一包烟,还不快动手!&rdo;
齐学军不慌不忙悄悄地接近那&ldo;无赖&rdo;,一把揪住尾巴倒提起来,杂耍似的在空中抡得呼呼作响,得意地说:&ldo;别说小小的穿山甲,在家的时候就是大蟒蛇也是手到擒来,学着点吧!晚上我给你们改善改善伙食,来个爆炒穿山甲,想不想尝尝?&rdo;
&ldo;呸!臭气熏天的东西,多恶心哪!自己留着吃吧!这地方怎么这么多古里古怪的东西?唉,真可惜了我这包烟。&rdo;廖树林松了口气。
&ldo;行了,行了,别搞得那么紧紧张张的,这东西以后有的是。走,干活去。&rdo;说着,齐学军一手提着穿山甲,一手拎着腿还有点儿软的廖树林走了出去。
这两天,阵地道路勘察已毕,连队住址选定,先遣队员们在张志峰带领下开始初步的土工作业。他们首先是要给每个班开辟一块平地,搭个棚子,以便临时居住,然后再一一确定掩体、坑道、饭堂、伙房甚至猪圈的位置。紧接着,铁锹大镐、钢钎铁锤、砍刀斧头齐上,&ldo;叮叮当当&rdo;陆续开工。
张志峰首先考虑到营地的隐蔽性,他要求大家不准就地取材,所有木料必须从山下采伐,以免砍了树而造成与周围环境有所差异,暴露了目标。当然,这样做的直接结果是大大增加了劳动强度,同志们更加辛苦了,为长远计也只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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