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列车不断地急速转弯,失去右侧固定的五号车越来越偏离中心线,一公分一公分不断向左侧移动,最终将失去平衡从平板车上侧翻下去。
面对这一罕见的突发情况,连长沈长河和排长佟雷几乎同时意识到它的严重性。于是,通过电话紧急磋商。
佟雷在电话里急促地说:&ldo;连长,我认为必须当机立断,采取措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rdo;
紧要关头,沈长河倒显得很镇静:&ldo;二排长,山路行车,前后无着,现在要求停车固定绝无可能,只能另想办法。&rdo;
佟雷迅速做出反应:&ldo;连长,什么办法都不用想,紧急情况紧急处置,就一个办法……&rdo;
沈长河打断了他:&ldo;命令四班长,想尽一切办法爬过去,在行进间把它固定住。&rdo;
佟雷说:&ldo;是的,连长,不能犹豫了!&rdo;
此时,平板车上的周援朝同领导的想法不谋而合。他已经和张小川开始准备应急器材。随着急促的铃声,电话里传来连长冷静、干脆的声音:&ldo;四班长,五号车现在情况怎么样?&rdo;
&ldo;报告连长,五号车挪位越来越严重,左前轮距列车边缘大约还有二十多公分,随时可能发生意外。&rdo;周援朝回答道。
&ldo;听着,我们现在别无选择,爬过去,把它固定住!&rdo;
&ldo;是!我已经做好准备,两分钟后开始行动。&rdo;
&ldo;援朝,把自己捆结实点,注意安全,不可大意,告诉张小川,随时跟二排长保持联系。&rdo;沈长河的语气里流露出一丝担心。
&ldo;明白!&rdo;
加足马力的火车头牵引着列车,时而穿山洞,时而跨桥梁,在弯曲的铁道上狂奔。周援朝像一只前去捕杀猎物的壁虎,钻出驾驶室,双手抠住车厢板,身体紧紧贴着卡车的车厢,沿着列车不到一尺宽的边缘,一点一点,艰难地向后面移动。大风吹得他睁不开眼、喘不上气、站不稳脚,身上背的应急固定器材上下翻飞,不停地撞击他的脊背。脚下的景物随着列车疾驰,飞快地向后掠过,耳畔轰隆作响,分不清是风声还是车轮的巨响。
此时他感到有些头晕,手麻脚颤、嗓子眼发干,拼尽全力坚持着。
&ldo;妈的,咱&lso;周司令&rso;可不能被这点小活儿难住,要是从这掉下去,肯定零碎儿了!当年铁道游击队那帮弟兄也不过如此,没打仗就阵亡了可不行。&rdo;他紧咬着下嘴唇,屏住呼吸,使出全身力气,终于爬了过去。
驾驶室里,张小川早已紧张得满头大汗,拼命抓住保险绳,一点点地往后放,同时冲着电话歇斯底里大喊大叫:&ldo;排长,排长!我们班长出去了‐‐,开始往后爬啦‐‐,他还在爬,越来越慢‐‐,他,他停住了‐‐,爬不动了,风太大!哎呀!差点甩下去,很危险!又动了,又动了‐‐,快过去了,还差两米‐‐还差一米‐‐,太棒啦!班长过去了!胜利喽!成功啦!&rdo;张小川欢呼雀跃,把驾驶室跺得&ldo;咣咣&rdo;乱响,让人联想起实验室里刚被注射了兴奋剂的猴子。
&ldo;报告排长,班长爬过去了!&rdo;他抓起电话继续喊道。
随着他奋力绞紧固定索,五号车像一匹被驯服的野骡子,终于不再猛烈地晃动和移位,纹丝不动地被牢牢定在了原地。
此刻,周援朝筋疲力尽,瘫坐在地上,喘作一团,嗓子干得冒烟。他伸出一只手,竖起大拇指向张小川示意&ldo;警报解除&rdo;!然后,咧了咧嘴,算是笑容。
全连上下同时松了口气,紧张的气氛一扫而光。
王怀忠微笑着对沈长河说:&ldo;平时你对这个四班长偏爱有加,关键时候果然拿得出手,有这几员大将,纵然刀山火海,何惧之有?&rdo;
&ldo;强将手下无弱兵嘛!&rdo;沈长河颇有些得意,&ldo;指导员,这件事应该大力宣扬,鼓舞士气,对四班长个人,党支部是否考虑表彰一下?&rdo;
王怀忠:&ldo;完全同意!&rdo;
初冬季节,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南国的山川大地,雾霭散去,一派葱茏。和风徐徐,林涛阵阵,仿佛名家笔下一幅美丽的写意山水画,浓墨重彩,绚丽多姿。使人产生无限遐想和情感的升华。
前方便是铁路行军的终点‐‐昆明。
(六)
更新时间2006-04-1319:30:00字数9626
安宁‐‐一个距春城昆明仅三十公里的小县城。
面积不大,人口不多,窄窄的用石板铺成的街道上几乎看不见楼房,一眼望去全是木结构的青瓦房,依地势起伏,灰蒙蒙的一片。当轮战大军一批批蜂拥而至的时候,彻底打破了这里往日的祥和与宁静。各式各样覆盖着绿色伪装网的火炮、车辆和辅助兵器,一下子把这里塞得满满的。法国制造的重型越野牵引车(俗称戴高乐)滚动巨大的轮胎,拖着大口径火炮&ldo;隆隆&rdo;驶过,一时间马达轰鸣,人声鼎沸。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操着南北口音、身穿寒带军服的士兵,吆吆喝喝、来来往往。小县城在震颤。
高音喇叭反复播放&ldo;向英雄的昆字某某某部队学习&rdo;、&ldo;向英雄的昆字某某某部队致敬&rdo;的口号。为保密起见,部队使用了临时代号,一律不得提及原来的番号。这里的人们好像没有见过皮帽子和带毛的大衣,更没同时见过这么多军队。好奇的姑娘和孩子们纷纷围在一旁跑来跑去,指指点点,窃笑不已,老人们则站在屋檐下疑惑地望着这群不速之客,一言不发。热情的地方干部为亲人解放军的到来,马不停蹄地来回张罗,唯恐有丝毫的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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