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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1页）

等他们走到房子那儿，变形就已经完成。这位同伴变得生硬、直率，十分警觉，心思转移到事务上，不再只顾她。就连那只想扑到他怀里的小狗，一听见主人的声音也只得乖乖待在地上。

&ldo;鲍勃，大家五分钟后都到控制室听指示。&rdo;他说。

&ldo;是的，先生。&rdo;

尼克转向希拉：&ldo;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先自己找点儿事消遣一下。书、收音机、电视和唱片，昨晚我们待的房间里都有。我得忙上几个小时。&rdo;

几个小时……现在是六点钟。不管他要忙活什么事情，总不能拖到九、十点钟吧?她本来另有期盼，盼望在火炉前开始一个漫长而亲密的夜晚。那时，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

&ldo;好的，&rdo;她耸耸肩说，&ldo;我在你们手里。捎带问一句，你打算把我留在这儿多久?我还得按约定回伦敦去。&rdo;

&ldo;这我相信。但剥头皮的事儿还得等等。鲍勃，为布莱尔小姐倒点儿茶。&rdo;

他消失在走廊里，那只狗跟在他后面。她往靠背椅上一坐，满心不快。真烦人!尤其是一整天都过得那么愉快。她根本没心思读书或者听唱片。他的品位应该很像她的父亲，喜欢读老彼得&iddot;切尼和约翰&iddot;巴肯[12]的书，读了一遍又一遍。音乐则喜欢轻松一些的，大概是《南太平洋》那种吧[13]。

管家给她把茶端来，这一次有樱桃果酱和烤饼，还是刚出炉的。她几口把烤饼吞下去，然后慢悠悠在房间里转着，翻看着书架上的书。没有彼得&iddot;切尼，没有约翰&iddot;巴肯，数不清的有关爱尔兰的书，这她倒不觉意外，不可或缺的叶芝、辛格[14]、ae[15]，有关阿比剧院[16]的一卷著作。读一读也可能很有趣，但是，&ldo;我没那个心情，&rdo;[17]她想，&ldo;我没那个心情。&rdo;唱片基本都是古典音乐，莫扎特、海顿、巴赫，这么一大摞东西。要是他也在房间里多好，他们就可以一起听了。她没去理会写字台上的照片，就算瞥上一眼都会产生强烈的刺激。他怎么可以这样?他从她身上看到了什么?说到底，她父亲又看到了什么呢?至于尼克，显然比她的父亲更为聪明，竟然因为她母亲这种人神经错乱，就算她当年长得很漂亮，那也实在令人费解。

&ldo;我知道要干什么了，&rdo;希拉想，&ldo;我要去洗洗头发。&rdo;

百无聊赖之时，这常常是个不错的补救和排遣。她沿着走廊，走过写着&ldo;控制室&rdo;的那扇门。她能听到里面低低的说话声，然后尼克笑了起来。她急忙走过门口，免得门开了让人怀疑她在窃听。当她已经安然走远的时候门真的开了，她回头张望了一下，见一个男孩子走了出来，上午他曾帮着挖掘石冢。她记得他那一头乱蓬蓬的浅发。他大概还不到十八岁。他们都很年轻，现在她注意到了这一事实，除了尼克本人，还有鲍伯。她穿过摆动门走进她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被脑子里突然出现的一个新想法惊呆了。

尼克是个同性恋。他们都是同性恋。就是因为这个，尼克才被皇家海军开除。她父亲发现了这事儿，没法推荐他晋升，尼克从此便怀恨在心。也许，她从那张单子上抄下来的日期，就是尼克身陷麻烦的具体时间。照片是一个障眼法‐‐同性恋往往假装结过婚，以此来掩盖自己。唉，尼克，你可别……这下全完了，她简直无法忍受。为什么她这辈子遇到的唯一有魅力的男人会是这种人?见鬼，这帮该死的家伙，他们在石冢那儿全都赤裸着上身，在控制室里大概也做着同样的事情。什么都无关紧要了。她的使命也失去了意义。她要离开小岛飞回家，越快离开越好。

她拧开洗脸盆上面的水龙头，狠狠把脑袋浸到水里。甚至连那块肥皂‐‐它是爱琴海蓝色的‐‐也过于奇特，一个正常男人的家里是不会有的。她擦干头发，把头上的毛巾扭结成头巾帽的模样，脱下身上的牛仔裤，换上另一条。这条看上去不怎么顺眼。她又换下来，套上了她旅行穿的裙子：&ldo;让他知道我没打算处处模仿男孩子。&rdo;

有人敲她的屋门。

&ldo;进来。&rdo;她没好气地说。

是鲍勃。&ldo;对不起，小姐，指挥官希望你来控制室一下。他想见你。&rdo;

&ldo;对不起，他得等一会儿了。我刚刚洗了头发。&rdo;

管家咳嗽一声：&ldo;我倒是建议你，小姐，不要让指挥官等着。&rdo;

他已经不能显得更礼貌了，但是……他那板板正正、健壮结实的身形带着某种难以通融的架势。

&ldo;那好吧，&rdo;希拉说，&ldo;指挥官就得忍受我这副样子，走吧。&rdo;

她沿着走廊，大步跟在他身后，毛巾结成的头巾帽让她看上去像一个贝都因酋长。

&ldo;对不起，&rdo;管家轻声说，拍了拍控制室的门，&ldo;布莱尔小姐来了，先生。&rdo;他通禀道。

她已做好了一切准备。裸身四脚朝天躺在铺位上的年轻男子。香火缭绕。尼克作为司仪，指导着一场难以言传的仪式。相反，她看见七个年轻人围坐在一张桌子边，尼克坐在上首。第八个男人坐在角落里，头上戴着耳机。坐在桌边的七个人盯着她，然后一个个又把目光移开。尼克略微扬了扬眉毛，从桌上拿起一张纸。她认出那就是她夹在旅游指南里的写着日期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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