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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1页)

&ldo;再坐下去就该碰着其他人了,&rdo;李津站起身,走出牢门:&ldo;我一直想带你去见见关外的草原,可惜你从不感兴趣这些。&rdo;

&ldo;其实我已经去过了,原是和书上读到的不同。&rdo;

&ldo;和我同去肯定更有趣。&rdo;李津大笑几声后,背对着王鸣鲸走出牢房,再没回头过。

待李津的背影彻底消失,王鸣鲸才轻声回道:&ldo;我知道。&rdo;

&ldo;学生来晚,让先生受罪了,望先生体谅。&rdo;宣承帝略躬身,长揖拜见,一如当年他还作为王鸣鲸的学生时行的礼,但是那憔悴的脸上再找不到当年那儒雅太子的半分样子。

浑浑噩噩睡了几日的宣承帝在听到王鸣鲸落网后,难得地恢复清醒,并未让人将王鸣鲸押送至宫中,而是亲自赶去牢中。

王鸣鲸面上冷漠如冰霜,从袖中拿出巴掌大的一块包裹,外面的布湿透,他打开湿布,里面是块新鲜的鱼肉,像是刚从鱼身上切下来的,肉里隐约可见血丝,他将鱼肉往宣承帝怀里丢去。

&ldo;这就是你宁愿四处躲藏,也要护着的那块肉?&rdo;宣承帝拿过那块鱼肉,出乎意料地眼中没有那平时对于长生的狂热,表情像是在笑却又好似要哭,&ldo;为了它,你说走就走,连最重要的学生都能轻易抛下。&rdo;

王鸣鲸有些许错愕,蹙眉道:&ldo;原是你心机太深,手段毒辣,什么谦逊儒雅,不过是张面具,令人失望至极,教出你这种学生,是我王鸣鲸此生最大的耻辱。&rdo;

&ldo;失望也好,耻辱也罢,&rdo;宣承帝遣退众人,与王鸣鲸二人留在牢房,站在王鸣鲸面前,定定望着他:&ldo;总归你还是回来了。&rdo;

王鸣鲸皱眉别过头去,宣承帝问道:&ldo;先生可还记得悯悉有几个兄弟?有几个姐妹?&rdo;

王鸣鲸未作任何回答,宣承帝继续说道:&ldo;悯悉有几个兄弟姐妹就有几支利箭对着心脏,时时刻刻地想要悯悉的命,先生善良,自不往坏处想去,悯悉心狠,这事便要想全了,方能保命。&rdo;

&ldo;先生是染缸里的莲,出水不沾污,悯悉则是缸里的鱼,若不能往上游,便要沉了水底,葬进污泥里。&rdo;

&ldo;先生可知,悯悉是不信长生的,不过是演出热衷长生的戏,渐渐地却演上瘾了,&rdo;宣承帝拿起那块肉,取出怀中一把镶金嵌宝石的匕首,纵刀对切,鱼肉一分为二,匕首随手一扔,两块鱼肉横躺在掌心:&ldo;如今先生真的将肉拿来,教我如何呢?&rdo;

王鸣鲸目光幽深地看着手里的半块鱼肉,冷色道:&ldo;你这是何意?&rdo;

宣承帝温和笑着将手中剩下的小半块鱼肉生咽下去,憔悴脸上浮现出痛苦神色,眉间夹着不愿再掩饰的悲伤,嘴角溢出紫黑色的血来??????他最后却问:&ldo;先生可愿永远陪着悯悉?&rdo;

你说过先生永远不会对学生撒谎,如若先生不曾骗学生??????

先生可愿同生?

若是先生撒谎了??????

先生可愿共死?

??????

心脏宛如被重击一般,王鸣鲸怔怔地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学生在面前缓缓倒地,不敢相信他会毫不怀疑地吃下那块涂上了毒的鱼肉,他甚至不指望宣承帝会吃下去,必要叫人先检查出那里面的毒来。

这鱼肉本是他为自己准备的。

那毒并不猛烈,需过些时候才能致死,宣承帝的身体耗损严重,如今已是药石无医,毒遇上虚弱的身体,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了。

王鸣鲸握紧手中的鱼肉,心里升起阵阵悲凉,&ldo;那年金宴,我如何解释你都不肯听??????&rdo;皇位上的人前一刻还能谈笑风生,转眼便是杀人无情,&ldo;那无辜的小公主可曾害过你?不过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玩笑话,你为何能轻易下得去手?如今向我说这些,就妄想能洗清你的罪孽了吗?&rdo;

&ldo;初次见面你谦虚有礼,无半分皇室子弟的骄纵,我倾心倾力,将你视为最得意的学生,望你成才,做一位万民敬仰的好皇帝??????&rdo;王鸣鲸狠狠咬牙:&ldo;如果不是金宴上的混乱,如果不是我运气好逃了出去,是不是沾着你妹妹鲜血的剑也要沾上我的鲜血?&rdo;

&ldo;说到底,你至始至终都只想着你自己??????&rdo;他吃下那半块鱼肉,凄苦笑容漫开:&ldo;说到底,我和你又有何区别??????&rdo;

王鸣鲸失了神,坐到他的身边,擦去宣承帝嘴角的血渍,血拂去的唇边,是安心的笑,年近半百的学生,鬓角的头发已尽全白,高高在上地残暴荒唐了半辈子,落得这个不算轰轰烈烈的下场,他似乎并不在意。

那毒溶进血液中,渐渐麻痹了所有知觉,&ldo;李序,对不起,我不该去找你,打乱你的人生??????你说过人生不易,好自珍惜,我都记得??????&rdo;他合上眼帘,垂首,时间悄悄地停滞在萧瑟夜晚。

石墙外的晚风携飞雪,吹落几朵红梅;

红梅绕着梨花白絮的雪,相拥着沉入地里;

不知花落去,梅枝尤托起花瓣凋落的花萼;

一轮冷月升起,天地间全然清明。

壁上那残存的灯火,摇晃着,灭去??????

刘镜之忙活至半夜,六六终于退烧,李序抱着六六,母女俩安稳睡去,刘镜之亲吻两人的脸颊后披上外衣,正要出门,行至门口,忽闻丧钟声起,推开门,向皇宫方位望去,又听秦帆说起王鸣鲸被捕一事,面色不见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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