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回身传令,叫来几个嗓门特大,平日专做喊阵之事的士兵,将他跟颉利约定的事在阵中大声喊出,让两军都听见。
两军士卒一听,都是大为兴奋,眼中露出期盼等候的焦急之色。这等玩意甚是新鲜,却又不是拼命厮杀,一时之间方才两军对峙、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
李世民向颉利一摆手,道:&ldo;特勒,请出题。先考骑术么?&rdo;
颉利心中早有计较,点头道:&ldo;就先考骑术。&rdo;
这时太原方面的军士早将李世民的坐骑&ldo;白蹄乌&rdo;从城中拉了出来。众人见那马如此异相,忽地前蹄一起,仰首长嘶,声音清越,响彻四野,果是匹追风逐电的骏马。无数眼睛盯着颉利,人人心中都想:&ldo;不知他要出什么题目?&rdo;
颉利下令取来四五十个大草靶,在包围圈中胡乱地插满。这一来,圈中仿佛站了五十个&ldo;人&rdo;。那圈子本来围得不大,插上这么多的草靶,更显得地方狭窄。颉利道:&ldo;你能在这里纵马,将草靶一一砍下吗?一次只能砍一个草靶,马匹奔跑时不能将未砍下的草靶踢倒,当然也不能越出圈外,若这些弓箭手被你的马逼得退后半步或被马蹄踏伤踢伤,也算你输了。&rdo;顿一顿,又笑道:&ldo;当然你得小心别教你的马踏到箭头上去,否则伤了这么好的马,我可是赔不起的。&rdo;
李世民哈哈一笑,飞身上马,道:&ldo;这有何难?&rdo;接过了士兵递上的长刀。
颉利道:&ldo;这当然不难。你慢慢的放马砍上一个时辰,还有办不到的吗?我的规矩却不止于此。&rdo;
李世民道:&ldo;特勒还有什么要求,不妨爽爽快快的都说出来。&rdo;
颉利道:&ldo;我点上&lso;一指香&rso;,&lso;一指香&rso;烧尽之前你若还未将所有草靶都砍下,也算输!&rdo;
李世民点点头道:&ldo;所谓&lso;一指香&rso;,是一食指长的线香吧?&rdo;
&ldo;正是!&rdo;
&ldo;好!&rdo;李世民转头吩咐拿线香及火摺来交给颉利。
这时喊阵的士兵已将题目大声向两军喊出。双方军士听了,更是急于想知道结果如何,兴奋得不得了。突厥兵自小就在马背上长大,都知道象&ldo;白蹄乌&rdo;这种千里骏马若是长途奔驰,确是良驹;但在这狭窄的地方里腾挪转折却正是这种马的弱点。因为这种马往往桀骜难驯,行动如电,力气用得稍大一点就会越出边界,比之一般的马匹,反倒更难控制。太原方面的军中,懂马之人亦不少,深知其中难处,何况时间如此之短,都是暗暗担心。
颉利接过线香,小心地以自己的食指比出长度,折了下来,另一手拿着火摺,向李世民望去。
李世民微微颔首,颉利用火摺点着了线香。李世民双腿一夹马肚,大喝一声,便冲入草靶阵中,手中长刀急舞,白刃在阳光下闪闪耀目。只听得&ldo;砰嘭&rdo;之声不绝,长刀上下翻飞,一个个草靶被砍断了直飞而出,越过弓箭手的头顶落到圈外去。那&ldo;白蹄乌&rdo;进退趋避,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间马蹄一偏,从一个草靶或弓箭手边堪堪掠过,始终不曾碰到草靶、弓箭或人。
李世民将最后一个草靶也砍下,回马奔到颉利身边,将长刀往地上一抛,道:&ldo;怎么样?&rdo;
颉利面色惨白,看看手中的线香,尚有约一寸长,香头处微弱地闪着光芒。太原城头彩声雷动,突厥一边则默然无声,人人面上都露出惊惧之色。
颉利当年曾随杨广远征辽东,见过不少官家公子随军出征,亲眼见到这些人表面威风,但只能随着大军胡乱砍杀,并无真实本领,不能独当一面。因此刚才对李世民颇存轻视之心。如今一见,才感到自己未免掉以轻心,但心想:&ldo;还有一题,总要难得教你无法办到!&rdo;于是定一定神,笑道:&ldo;二公子果然好俊的身手,这马也是天下少有,再无别匹了。&rdo;
李世民听他这么说,知道他是借赞马来暗示自己不过是靠马好,也不跟他争,微微一笑道:&ldo;承让了!请特勒再考箭术。&rdo;
颉利目光闪动,道:&ldo;这儿地方狭窄,怎能考箭术?&rdo;
李世民道:&ldo;特勒要考究&lso;百步穿杨&rso;的功夫还不容易?这里随便什么看得见的东西,只要特勒指得出来,我就给你射下来。&rdo;
颉利笑道:&ldo;我在雁门已领教过二公子射断大旗的神技,这在汉人之中也算难得了,跟我们突厥勇士比嘛,恐怕还有一段距离。&rdo;
李世民道:&ldo;你们突厥勇士怎样射箭,特勒只管说出来。&rdo;
颉利道:&ldo;我们箭法中有个花样,叫&lso;连珠箭&rso;,乃是九箭连环射出。&rdo;
李世民道:&ldo;连珠箭?这个不难!&rdo;
颉利冷笑道:&ldo;我们突厥的射法怕跟你们有些儿不同。九个箭靶与射者连成一条直线,射者要将九箭连珠射出,第一箭不仅要射中箭靶,且要将箭靶射倒,让第二个箭靶露出来,由第二箭射倒。如此类推,直至第九箭将排得最远的第九个箭靶射倒。&rdo;
李世民斜眼看他道:&ldo;突厥真有能人可练成这&lso;九箭连珠&rso;么?那岂不是可以一口气射杀敌阵中九员大将?&rdo;
颉利昂首道:&ldo;突厥当然有这种人!&rdo;心想:&ldo;这小子怕了,想反悔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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