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说话,齐洁已经闪进了帷幕,她的脚步很快,地上又滑。&ldo;陛下,陛下……&rdo;她叫着,居然跌了跤。我和韦娘同时惊呼出声,可齐洁马上跳了起来,脸上还带着笑,&ldo;陛下,北朝退兵了!庞颢将军打胜了。&rdo;
这可是个好消息。虽然大规模的战争还没有开始,但庞颢的出师大捷绝对可以鼓舞全国军民的士气。我一高兴,问齐洁:&ldo;太尉大人在哪里?&rdo;
&ldo;大人已经回到东宫,等候着陛下。&rdo;
我三步并作两步出了南宫,心里踏实多了。
看到鉴容,就又踏实几分。他笑道:&ldo;赶着回来的吗?又出一身汗。&rdo;我感觉他虽然在笑,但神色间隐有些不安。
&ldo;庞颢胜了,杀死了北军一万多人。北军的统帅言熹,也被乱兵所杀。&rdo;
鉴容平静地报告着,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落日:&ldo;言熹,是言太后的弟弟。也就是,北帝的舅舅。&rdo;
我拉住他的胳膊,道:&ldo;言熹的战死,倒是出乎意料。但是,不管他怎样,北帝都不会善罢甘休。庞颢这场仗打得漂亮,保住了寿阳。至少,我们赢了一个回合。&rdo;
鉴容笑逐颜开:&ldo;我还没有说完,我是想请你和我去看一样东西。&rdo;不由分说,他拉着我就往昭阳殿去。
因为战事,我提倡节省。偌大的昭阳殿,不过就点着几盏银灯。夏夜清芬,流萤忽明忽灭,鉴容面色皎然,一直植在昭阳殿内有近两百年历史的铁树,居然在角落开花了
铁树开花,金黄色的花朵如同攒玉,更难得雌雄两株,齐头并进。我忍不住赞叹道:&ldo;太好了!正逢初战大捷。记得上次开花,是我五岁的时候呢。&rdo;
鉴容凝视我,说道:&ldo;对啊,我抱着你看的。因为只有一棵树开花,你还说以后我们结婚的时候,两棵一定会一起开花。&rdo;
我微笑着说:&ldo;我儿时真是不知羞。&rdo;鉴容把我的两手合到一块儿,放在他的唇边:&ldo;那时你年纪太小,可我记得清楚。舅舅对我说,之所以当初要种植两棵铁树,就是寓意成双成对,希望昭阳殿里的孩子可以不要孤独一生。我……等待了许多年,看到了再次开花,也算是可贵。&rdo;
我静静地听他说完,就解下腰间一根丝带。走过去,在两棵树上打了一个菱形的同心结。&ldo;容,这里开了几朵花?&rdo;我拉着他问。
他不明所以,数了数:&ldo;和我的阿福年纪一样。&rdo;
&ldo;是吗?&rdo;我点点头,贴着他的耳朵说,&ldo;阿福的愿望只有一个,我想给你生一个孩子,让他去和竹珈做伴。铁树也能开花,我们一定会有的。&rdo;
他说不出话,只是低头,热烈地吻我。
第二天,蒋源请求觐见。谋刺案件,终于有了结果。我在上书房见了他,看他眼窝深陷,我道:&ldo;你这回,也是辛苦。&rdo;
蒋源下跪:&ldo;陛下,这是臣本分。只是,臣交出的答案恐怕不会让至尊满意。因此,臣不胜惶恐。&rdo;
&ldo;嗯?难道又是一桩无头案?&rdo;我苦笑。
&ldo;活着的白澄,承认谋刺圣上,原因是革新以来,他任地方官的父亲日夜不安。唯恐东窗事发,身首异处。两月之前,其父终因恐慌过度,猝死。虽然朝廷新任官,没有来得及追究。但他家在东阳郡所占土地,已经被强令归还。白澄虽然年轻,但至孝,所以心存愤恨,久而久之,起了大逆不道之心。据他所说,他并不愿意连累家人,因此先与妻小隔绝。可是……&rdo;蒋源额头出汗。
&ldo;说下去。&rdo;
&ldo;白澄说,死去的郑捷,与他素无瓜葛。只是同在禁军做事,大家彼此面熟。但郑捷如何会出现,他绝对不知晓。&rdo;蒋源说完,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我的脸色,想必也不会好看。谋刺事件,因革新而起。听起来虽然觉得此人有点丧心病狂,但也并非不可自圆其说。死者的秘密,却要使我继续不安下去,这令我极为反感。
&ldo;死的人,难道没有家人、朋友?把他的三族,都盘问遍了?&rdo;
&ldo;是。但这个郑捷,竟然是孤儿出身,平时也鲜少和他人交往。不过,臣查到一点,他在事发之前半个月,曾经离开过京城十天。&rdo;
我问:&ldo;去了哪里?&rdo;
&ldo;臣,还不知道。&rdo;蒋源相当尴尬。
&ldo;怎么用这样的人做禁军侍卫?&rdo;我按捺不住火气,&ldo;他告假,谁准的假?禁军里面,他的顶头上司,第一个打入大牢。至于那个白澄,还要问仔细,朕准你们用大刑。&rdo;
蒋源的手指颤抖了一下,他立刻叩头:&ldo;陛下,臣……已经动用了大刑。还是这样的结果。至于白澄的上司,也已经下狱。&rdo;
&ldo;什么?&rdo;我瞪大眼睛,&ldo;蒋源,你的胆子不小,这样的事……虽说前一段朕关心前方的战事,但你怎么不知会朕?&rdo;
蒋源的脸上,露出了左右为难的神色。
我叹了口气:&ldo;既然如此,按照谋反诛三族的惯例,明日你把名单送到东宫。一个名字,也不许少。不要呈请朕了,直接给太尉就可以。&rdo;
&ldo;陛下,臣……这一次确实有过失。臣,请求辞去尚书职务。&rdo;蒋源连连碰头。我向门口的太监们招手,他们立刻上去扶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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