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辞盈搭在长公主皓腕,指尖下,脉象涣散不收,浮而无根,按之中空,如按葱管,分明是长期气虚体弱之状,更有气血瘀滞,失血伤阴,恍若昔日小产之兆。
见她眸色凝重,眉头紧锁,长公主收回手臂,反而若无其事地模仿她的语调,“罢了,你莫不是要说,‘长公主贵为天胄,竟有这般羸弱身躯,辞盈定会尽心为殿下调理,以期早日痊复,延年益寿。’”
魏辞盈心中一动,却觉得长公主这模仿之技异常熟悉,不假思索地嘟囔一句,“殿下又在学别人讲话了”。
此话一出口,她自己亦是愕然:这又是从何说起?今日方与长公主相识,怎知她往日是否有此爱好?
长公主也是怔了怔,似有片刻神游,随即又回过神来,眼神中带着几分怜惜,“我的身子如何,自己心知肚明,那么多太医用药调养着,应无大碍。”
她画风一转,语气中带上几分严肃:“但你得明白,虽然我会尽力保你们,但我自己尚且如此,手下的人免不了也会受些磋磨,你若心有顾虑,此时离去,我绝不阻拦。”
魏辞盈仍在思索长公主身体这长期亏空的来由,却被她这真诚的话语感动得泪眼婆娑。
她果断地摇了摇头,“士,为知己者死。”
她的话犹如千斤重锤,砸在长公主心头,两人都是满心动容,心绪堵塞了语言,化作默契的沉默。良久,长公主粲然微笑,缓缓颔首,“从今往后,你便随我身侧,做我的近侍吧。”
魏辞盈顿时感到重任在身,既是兴奋又有些紧张,一时间忘了谢恩行礼,只是痴痴地盯着那张银盘似的脸庞。
长公主无奈地掐了掐她稚嫩的脸颊,把她从不知到达何处的神游中拉回来。
“我们明日一早出发,今晚你可回家与家人道别。你家中可有其他牵挂?我见你父亲在地方为官多年,是否需要我为你父亲在朝中谋求一职?”
“父亲一生最恨裙带之系。”她摇了摇头,咬着下唇,沉吟片刻,方道,“我有一兄长,名为魏书言,现于翰林院任编修。辞盈有一不情之请,非是要提携举荐,唯愿殿下能不时照拂,莫让他因我而受牵连。”
长公主向她靠近了些,眯起眼睛凝视着她,四目相对,她缓缓问道:“你担心的是谁,会用他来要挟你?”
魏辞盈坦然地直视那双褐色杏眼,答道:“非有所指,兄长平生志存高远,也最重兄妹情谊。我只愿他能在风浪中自由航行,不被任何外力所动摇。”
长公主靠回锦垫,半晌没有回应,仿佛正进行一场激烈的思想博弈,低垂的眼眸时而闪烁,时而沉黯。
许久,她才握住魏辞盈的手,在她的手心轻轻一按,眉眼间浮现一丝浅浅的笑意,“好,我答应你。”
十六岁的女儿即将离家远行,母亲周夫人自是心如刀绞,万分难舍。魏晚乔更是抱着她哭成了泪人,“六妹,你可是答应了四姐,要送我出嫁的!”
魏辞盈亦是泣不成声,她轻轻拍抚魏晚乔的后背,“长公主已经特准我届时回乡送亲,姐姐请放心,妹妹定不食言。”
一旁魏伯闻也悄悄抹了抹眼角,他如今已是二十有三的年纪,沉稳了不少,不过仍是整日沉迷于耍枪弄棍,嚷嚷着要去从军,父亲尚未应允。
他厚重的手掌搭上魏辞盈的肩膀,背过身去吸了一口气,随后脸上状似平常地扯出了个笑容,魏辞盈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哥这笑得可真是比哭还难看。
“要不……”魏伯闻难得地犹豫起来,“我再教你几招?”
魏辞盈轻捂嘴角,低笑道:“大哥,我又不是去战场杀敌,何须如此?”
谁知魏伯闻竟有些生气,他跺了跺脚,“京城那地方鱼龙混杂,免不了要跟坏人打交道,你这丫头,怎的如此心大!”
魏辞盈连忙双手合十,手脚比划着,“大哥,你交给我的这招‘釜底抽薪’,足以以不变应万变,放心吧。”
“虽是如此,但……”魏伯闻的话被父亲打断了,魏辞盈转身望去,见父亲在堂中,正襟危坐地盯着她。
“辞盈,你过来。”
魏辞盈理了理衣襟,稳步走上前去,肃敬地跪在父亲身前,“父亲,女儿不孝,不能常伴父亲左右尽孝,还望父亲保重身体,勿要过于操劳。”
说罢,她重叩三下,起身时已是泪流满面。
昏黄烛火下,隔着朦胧泪意,她似乎看到父亲的眼眶也微微泛红。父亲静静地注视着她,一时间,堂中只剩下夏夜蝉鸣,如同锯齿般反复拉扯着她的心头。
烛影摇曳,渐渐拉长的烛影投在父亲的脸上,一滴泪水自黑影中划落,闪烁着晶莹的光亮,如同广袤夜空中划过的一颗流星。
原来父亲也是深沉地爱护着自己的。魏辞盈再也忍不住泪水,扑上前去,伏在他的膝头,第一次在父亲面前毫无顾忌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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