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张了张嘴,脸色有些黯淡,嘴巴呼出的白气氤氲在脸上,像是下一秒就能现出难过的神色,但她依旧没有,而是沉默着强忍着情绪好长一段时间,然后平缓地说道:&ldo;是我打扰了。&rdo;
和见过的好多病人都不一样呢。
程湛有了点兴趣,瞳孔微微发大,像经验老道的蛇一样,继续盯着面前活物的一举一动。
活物明明说了一句好像下一秒就该难堪又难过地离开的话,那她依旧没有走,低着头跪在地上,像是和冷灰的地面融为了一体。
程湛挑眉道:&ldo;你不走吗?&rdo;
活物终于回过神,抬头看向程湛,嗫嚅了一会儿,悲伤道:&ldo;我本是孤儿,无处可去,所有的积蓄都换来治病后更无家可依。离开这里,哪怕能撑够三个月,我大概也无法拖着病体找到真正的大夫,更无法赚够钱治病……我……我能否趁病情未恶化还能干活,在山庄里做事?&rdo;
程湛怜悯地看着面前的活物,像是可惜地摇头道:&ldo;你要是不把钱都用来见我一面,用那份钱还是可以在余下的生命里过得好一点的,不至于还要带病操劳。&rdo;
活物强忍着哀色,嘴角扯成微笑的样子,道:&ldo;那您是同意了吗?&rdo;
&ldo;你上赶着送钱,又上赶着为我做牛做马,我怎么会不愿意呢?&rdo;程湛脾气很好一般地回答道,&ldo;但丑话说在前头,等你做不了活了,我是不会可怜你给你养老的。&rdo;
&ldo;是,谢庄主收留。&rdo;楚征仪再次行了个伏地大礼。
&ldo;对了,你叫什么名字?&rdo;程湛重新拿起茶杯,问道。
&ldo;回庄主,奴名伊仪。&rdo;
伊仪,这名字连读起来真像个该唱戏的。
程湛满意地看着楚征仪恭敬的样子。
人也像个唱戏的,奴仆的角色进入得真快,明明只是当个奴仆而已。
&ldo;伊仪,你是个女孩子吧,应该爱干净,知道怎么清理衣服的味儿,那山庄的衣服你就来洗洗看。&rdo;程湛吩咐完,叹了口气,有些嫌弃道,&ldo;我这里的人特别没用,老是洗不掉药的臭气。&rdo;
制药的山庄里的人衣服怎么可能不沾染药味?分明是为难人。
楚征仪无语地想,但还是面上一副安然受命的服从样。
开心点,起码终于达到提前留在山庄的目的,不用在寒气逼人的冬风刮擦中跪够半个月了。
程湛满意地看着楚征仪温顺的样子,让在他身边伺候的一个嬷嬷领着楚征仪去上工。
面前的门被关上,程湛缓慢地喝了口茶,对还呆着的带楚征仪进来的奴仆道:&ldo;我和这医道也纠缠了多年了,不管是跟着那老鬼,还是后来自己单干,见的都俗人怪人讨厌人,今天终于见到个有趣点的正常人了。&rdo;
奴仆低头附和地笑道:&ldo;奴也是这样觉得。&rdo;
第6章第一罪
楚征仪从没有洗过衣服,她是官家小姐,再怎么不受宠也断没有自己洗衣服的经历,仆人也不准她去洗,免得被辞退。所以如今能跟着嬷嬷放水洗衣,楚征仪心中还是有点小期待的,连周围凛冽的寒风都忽视了。
这点期待死掉在楚征仪碰水的那一刻。
好冰,为什么那么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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