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慎元抹了把泪起来,又去抓她,佯作抓了个酒瓶下来,然后藏在身后,对着她干嚎,&ldo;爸爸,不要再喝了好不好……&rdo;女青年点点头。古力卡鼓掌。沈慎元将两只手缩回来,紧张地看着他。&ldo;你们可以回去了。&rdo;古力卡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地宣布什么,只是拿着资料径自走了。女青年只好一个个送他们出门,顺便还要应付家长们喋喋不休地问题。沈慎元钻出人群,找到坐在一旁听音乐的罗少晨,拍拍他的手道:&ldo;走吧。&rdo;罗少晨拿下耳机道:&ldo;是英国菜还是北京烤鸭?&rdo;&ldo;……先吃印度菜吧。&rdo;最后什么都没吃成,罗少晨被赵奶奶一通电话催了回来。39、试镜(下)罗家只有罗定欧和赵奶奶在家,与平常大多数时候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沈慎元一进门还是感到了有别于常的压抑,来自赵奶奶神色间隐藏不住的愤怒和忧愁。&ldo;宝贝辛苦了,先上楼洗漱吧。奶奶一会儿给你做好吃的。&rdo;赵奶奶口气一如往常的温柔,可明显心不在焉。沈慎元佯装上楼,然后偷偷趴在楼梯口偷听。罗少晨心有灵犀地往上瞄了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地移动脚步,让自己正对楼梯。赵奶奶不明所以地跟着挪了两步,背对楼梯口道:&ldo;找到了吗?&rdo;赵奶奶冷哼道:&ldo;她一早就开始准备了,提了好几天的现金。天大地大,哪里找得到?&rdo;沈慎元想起好几天没见的罗学佳,暗道:难道她离家出走了?罗少晨道:&ldo;伯父怎么样?&rdo;赵奶奶叹了口气道:&ldo;让启泽自己处理,不过我想,应该是很伤心。当初是他力劝启泽和那个女人和好,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唉,还不知道要怎么对宝贝说。宝贝好不容易才开心一点,可不要又回到原来那样,想想都闹心!&rdo;沈慎元这才知道离家出走的竟然是史曼琪。罗少晨道:&ldo;既然伯父说交给启泽那就相信启泽会处理好的。琳琳那里,我来说。&rdo;赵奶奶满脸犹疑,&ldo;你行不行啊?&rdo;&ldo;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我不介意围观。&rdo;罗少晨耸肩。&ldo;那就拜托你了。&rdo;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赵奶奶看得出,现在这个家里罗琳琳最亲近的人是罗少晨。&ldo;嗯。&rdo;罗少晨上楼,走到楼梯口,就看到沈慎元抱着膝盖落寞地坐着。罗少晨拍了下他的脑袋,&ldo;别忧郁了,回房间再说。&rdo;&ldo;……&rdo;沈慎元抹了把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泪,屁颠颠地跟在他后面。罗少晨熟门熟路地开门开灯。沈慎元站在门口,重新酝酿小女孩听到母亲离家出走消息时伤心愤怒的情绪,等罗少晨回头,立刻抬头颤声道:&ldo;小小叔叔……妈妈真的走了吗?&rdo;罗少晨:&ldo;……&rdo;沈慎元哭得越发投入,&ldo;她是不是不要我了?&rdo;&ldo;是吧。&rdo;&ldo;……&rdo;沈慎元被他噎了一下,立马坐在地上嚎啕起来。罗少晨走到他身边蹲下,抓住他的小腿轻轻一拉,将他拉进门里,关门消音。沈慎元越哭越入戏,眼肿鼻塞,浑然忘我,几乎停不下来,好不容易缓了口气,一转眼看到罗少晨竟然躺在他的床上睡着了。他,睡着了。……没有观众的演员,简直没有了存在的价值!沈慎元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转身进浴室梳洗。等他出来,罗少晨还在睡,而且睡得又香又甜,连被揪了下头发都没察觉。沈慎元又尝试性地戳了下手臂,见他还没有反应,胆就肥了,从书包里拿出彩色笔,嘿嘿笑着拔开盖子,用红色在罗少晨的颧骨上画了两团红晕,再用黑笔画了两撇山羊胡。这样奇景怎么可以不留作纪念。沈慎元摸出他口袋里的手机打算拍照留念,可是手机一打开,他目光立马被通讯录三个字吸引了注意!手指几乎发颤地点开……一滴冷汗缓缓地从额头滑下来。沈慎元抓着手机的手有点发虚。床上那双本应该闭着的眼睛正无声地盯着自己,既像监视器,又像已经瞄准的导弹。他吞了口口水,慢慢地侧头。罗少晨眨了眨眼睛,抬手将手机拿了回来,看也不看地放进口袋里。&ldo;你醒啦?&rdo;沈慎元原本是强笑,可是看到罗少晨怪异的模样时,忍不住喷笑了一声,又急忙肃容道,&ldo;睡得好吗?&rdo;罗少晨目光移到他手中的彩色笔上,&ldo;梦到我死了,躺在殡仪馆里被人化妆。&rdo;沈慎元道:&ldo;梦都是反的。&rdo;&ldo;那就是帮我化妆的人死了,我在殡仪馆里帮他上妆。&rdo;&ldo;……&rdo;罗少晨起身进浴室洗脸,出来就看到沈慎元盘膝坐在床上,一脸愁云惨雾。&ldo;小小叔叔,妈妈是不是真的不会回来了?&rdo;沈慎元慢吞吞地抬起头。罗少晨的脸被洗出大片大片的红印子,嘴唇上方还有淡淡的印记,奇怪的模样差点让沈慎元破功。&ldo;转移话题也不能改变你带给我的伤害。&rdo;沈慎元收敛了表情,嘟囔道:&ldo;伤害这个词,用得有点大吧?&rdo;&ldo;伤痛。&rdo;&ldo;伤害就伤害吧,大不了我请吃印度菜。&rdo;手机铃声响起。罗少晨随手接了个电话,然后说:&ldo;吃不成印度菜了。&rdo;&ldo;啊?&rdo;&ldo;仍然是中餐和英国菜的选择。&rdo;沈慎元知道一定是试镜有了结果,追问道:&ldo;那到底选择什么?&rdo;&ldo;看明天试镜。&rdo;&ldo;还要试?&rdo;&ldo;嗯。&rdo;沈慎元见罗少晨若有所思,心里琢磨着,是不是罗少送的礼物量不足,所以对方想再敲一笔啊。不能怪他这么想,从古力卡在他表演之前就对他另眼相看的态度来看,罗少一定是打过招呼的,可是这个招呼的作用显然威力不足,所以才需要再试一把。&ldo;其实……&rdo;沈慎元斟酌着开口道,&ldo;不演戏也没什么。&rdo;罗少晨道:&ldo;你不是想见沈慎元吗?&rdo;沈慎元噗通就从床上蹦下来了,抓着他手道:&ldo;给看了?&rdo;&ldo;等你成为童星之后,可以以后辈的身份申请探病。&rdo;&ldo;那要多少年?&rdo;&ldo;快的话,一两年。&rdo;&ldo;万一沈慎元撑不住怎么办?&rdo;罗少晨道:&ldo;每年都有清明节。&rdo;&ldo;……&rdo;沈慎元的玻璃心碎成渣渣。第二次试镜地点没变,但换了个房间。沈慎元一进去就看到一排人头坐在那里,还有两张熟面孔,马维乾和秦小龙。前者是他的竞争对手兼同门师弟,不用多说,后者是这两年风头正健的武打童星。马维乾看到罗少晨,笑意立刻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沈慎元想,要是马维乾的笑意用水来表示,自己现在大概需要救生圈。&ldo;罗少?难道古导推荐的就是……琳琳?&rdo;马维乾伸手想摸,转头想起上次的经历,又缩了回去。罗少晨道:&ldo;还有其他人来试镜?&rdo;马维乾压低声音道:&ldo;制片方自己推荐的,听说是哪个亲戚的孩子。&rdo;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但话绝对不肯多说一句,以免落人把柄。罗少晨点点头,拉着沈慎元在一旁坐下来。其他人也有认出罗少晨的,但仅止于新闻上,没什么交情,自然不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过来搭讪。过了会儿,又进来四个人。一家三口和一个听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一直和孩子的爸爸聊天,小女孩叽叽喳喳地缠着妈妈,走路迈着大步一扭一扭的。妈妈弯着腰,小声哄着她。沈慎元问罗少晨道:&ldo;她走路真有风格。&rdo;罗少晨道:&ldo;你是andy,不够an,羡慕不来的。&rdo;&ldo;……&rdo;沈慎元吃惊道,&ldo;你怎么知道?&rdo;罗少晨道:&ldo;你幼儿园的老师让学敏帮你请一个好一点的英语家教。&rdo;&ldo;所以我当时不是发音错误。dy真的是老师自作主张加上去的?&rdo;&ldo;发音错误和自我性别认知错误,你喜欢哪一个?&rdo;沈慎元吸气,吐气,低声道:&ldo;发音错误。&rdo;古力卡最后才进来,高大壮硕的身躯一进门就给人以压迫感。房间里的嘈杂声渐渐停了,只有小女孩天真无邪的撒娇声仍突兀地继续。小女孩的妈妈轻轻地捂住她的嘴巴,指了指古力卡。小女孩眨了眨眼睛,凑在妈妈耳朵边小声说着什么。妈妈笑了笑,跟她一起咬耳朵。这实在是一幅很温馨的画面。沈慎元看着她们,心就软了,连带越发鄙视和小女孩争角色的自己。胜之不武,输之有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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