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杀声瞬时四起。一大群蒙着黑巾,身披褐甲的士兵从楼船各处涌了出来,开始围杀甲板上的玄甲军。张牧川见状眼皮一跳,慌忙用身子撞开尉迟恭,忍着被青铜面具手上横刀划破后背的剧痛,趁机割开了绳索,迅即抽出横刀,与对方拼了一击,而后快速退到尉迟恭旁边,沉声说道,“鄂国公,我想明白了……这一局并非针对高阳,而是冲着您来的。”尉迟恭摘下腰间铁鞭,瞟了一下张牧川满是疮疤的后背,“我也看出来了,你小子和我一样,也是个果决的狠人!这里交给我吧,他们想要杀我,也得有被我杀死的觉悟,你去把高阳接回来,临行前我可是跟长孙无忌拍着胸脯保证过,大丈夫怎可食言!”张牧川瞧见那些从容不迫的玄甲军,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让薛礼带着骆宾王和缅伯高先退到甲上一层雅院,他本想带上娑陀,一扭头,却发现娑陀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地上只有一个半开的方形暗格。抽动几下鼻子,张牧川嗅到那股黑烟里有种熟悉的呛鼻味道,顿时恍然,原来这娑陀便是破坏楼船之人。此时不是计较自己被骗的时候,他奋力拼杀,左突右冲,好不容易来到楼船舵盘处,推开了船家的尸体,刚刚将楼船转向岸边,旁侧突然杀出几名黑衣客。张牧川被逼了出来,望着近在眼前的江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在他以为自己陷入了必死境地的时候,一声马嘶响起。娑陀骑着老黄从甲上一层雅院冲了出来,他不顾四周的明枪暗箭,急速纵马来到张牧川身边,伸出右手,将张牧川拉了上去,自己往马屁股位置挪了挪,笑容苍白道,“别回头,往前看,您一定会化险为夷的……楼船上还有凶手,杀死贼偷的并非妖狐水鬼,不要轻信任何身边之人,快走!”张牧川一头雾水,他不明白既然娑陀是破坏楼船的人,说明该是与青铜面具一伙的,为何却突然跑来救他,呆呆地问了半句,“你这是……”娑陀又替张牧川挡下背部一刀,咽了咽唾沫,苦笑道,“依照主人的吩咐行事,这是我应尽的本分,跑来救您脱困,是为了向朋友回报恩情。”“回报恩情?”张牧川莫名其妙,他与娑陀相处短暂,并未为对方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先前您请我喝了酒,还说我的性命比美酒重要……”娑陀低低地咳嗽了几下,许是触动了心肺的上市,双目开始变得空洞无神,“好教大人知……我自打来了大唐,几经拐卖,做过大户人家的家奴,也做过苦工,受尽打骂凌辱,挨够了白眼讥笑。他们从来都只拿我当一头会说话的牛马,时间长了,我自己也这般觉得……”张牧川余光瞥见他脸色飞速变灰,赶紧劝他别说了。娑陀却是坚持着,甚至还昂扬起了脑袋,“您请我喝的这一顿酒,是我来了大唐此时楼船距离岸边只剩下三丈左右。老黄没有辜负娑陀制造出来的机会,驮着张牧川纵身一跃,飞离了楼船。青铜面具见此情景,当即挥刀逼退反攻上来的尉迟恭,夺了名褐甲士兵手里的长矛,奋力一掷。长矛化作一道流星,在半空划过一弯弧形,没入老黄的马腹之中。老黄悲怆地嘶鸣一声,仍旧保持原来高昂的姿态,跃到了岸边,继续奔腾数十步,带着张牧川脱离楼船上弓箭手的攻击范围,而后两只前腿猛地一跪,沉沉地倒了下去。张牧川也被摔进了岸边的泥坑里,头脑发晕了好一阵才缓过来,急忙踉踉跄跄地摸爬到老黄旁边,看着马腹上淌血的长矛,以及马背上的各种刀枪豁口,他不禁眼眶一热,泪水无声滴落。这匹老马勤勤恳恳了十几年,眼看就要熬到光荣告归,而今却殒殁于此。他伸手触摸着老黄的马颈,轻轻地梳理着鬃毛,如同这十三年来无数个平常日子一样。这些日子太过匆忙,张牧川算了一算,上次给老黄梳理鬃毛还是在益州。老黄气息奄奄,但眼角却是终于没有淌着浊泪了,看到主人给自己梳理鬃毛,它重重地打了个响鼻,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主人的胸膛,可能是感觉太过舒服,索性垂下了脑袋,紧靠着主人闭上了双目。张牧川感受着老黄的脖子迅速变冷,擦干脸上的泪水,用障刀割下一绺鬃毛收进怀中,冷冷地扫了眼后方下牢丸般跳进大江的追兵,速即转身离开,沿着江岸追寻小舟。江水湍急,小舟上溯不易,必定会靠岸,而大江宽约十里,楼船偏向右侧,小舟最佳的选择也是在右侧江岸停靠,所以张牧川先前才会转动楼船舵盘朝右行驶,跃马落于岸边。果然,在狂奔了半刻钟之后,张牧川瞧见了那艘在岸边浅滩摇晃着的小舟,只是舟上空无一人,并没有高阳等人的踪影。他观察了一下岸边的脚印,大概判断出一个方向,随即快速了追了过去。地上有三人的足迹,说明高阳是自己跟着别人跑的,这也算是个好消息,至少现在高阳没遇到什么危险,局面尚未到图穷匕见那一步,他还能有挽救的机会。因为太过焦急,张牧川根本来不及细细查看四周的环境,想也不想地直接穿入了一片密林。密林深处,高阳和孙小娘坐在一间树洞木屋内,白面书生背对着她俩,不知在鼓捣什么稀奇的吃食玩意儿。“笑死人了……他们以为本公主是好欺负的不成,居然还敢让我照顾那只臭烘烘的呆头鹅,没把它的鹅毛拔光不过是爱护珍禽异兽而已!”高阳将两肘放在木桌上,双手捧着脸颊,眨着眼睛道,“那张牧川竟觉得我会喜欢他,真是可笑,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邋遢德行,就他这样的,怎么会有女子心仪……我喜欢的可是俊俏书生好不好!”孙小娘摸了摸肩膀的伤口,眼帘低垂地说道,“也不尽然,邋遢还是有邋遢的魅力。”高阳不以为然地撇了一下嘴巴,“嗬,他那个人可不只是邋遢,还很抠搜,连给我做完羊肉汤都要犹豫许久。每次买东西付账的时候,他都要数好几遍铜板,生怕多付半个铜板似的。”“这是节俭持家,过日子嘛,就得找这样的,你总不能找个花钱大手大脚,心里没个尺度的,那便是家里有金山银海也不够挥霍的。”“他说话还很难听,总是阴阳怪气的,前几天我不是被突厥贼子绑了吗?一般这种时候,正常男子都要买些礼物哄一哄受惊的女子,他可倒好,给我带回来一根牛筋,说是下次哪只脚不听话了,就拿那牛筋捆起来,免得带着我乱跑。”“上次确实是你惹了些麻烦,如果你不去跟踪那个什么霍尔多,也就不会被人抓走。”高阳似乎有些不服气,撅着嘴又说了句,“那、那……他还不洗脚呢!”孙小娘嘴角莫名勾起了一抹笑意,“大丈夫不拘小节,有些男人味很正常。”高阳看向孙小娘,瞪圆了眼睛,“你怎么老是帮那个臭男人说话,到底是我的闺中密友,还是他的闺中密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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