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苏视道:“得了吧晓晓,你看他护那个‘十不像’跟心头肉似的,你干嘛非得看。虽然是挺玲珑袖珍的,你想想那是什么东西变的!——指不定一口毒牙呢,一张嘴咬掉你半层皮。趋利避害,趋利避害。”
&esp;&esp;徐晓晓没听进去,低头捡起还在地上爬的大雪,哼了一声:“那么可爱,才不会咬我呢。我找阿芙玩儿去了。”
&esp;&esp;这俩小姑娘一见如故,一直都凑在一起聊天,阿芙受的心伤差不多都在心大如斗的徐晓晓身上补回来了。
&esp;&esp;苏大学士摇头晃脑,溜溜哒哒回屋时,隔壁砰的一声,有人匆匆忙忙冲了出去,追魂似的。
&esp;&esp;夜深了,风灯在冷月里摇,温好的酒送过来,苏视在栏杆旁的小桌上放了两只碟子,就着花生和一卷书,一边看,一边整理脑子里的思绪。
&esp;&esp;他隔壁几尺,疏风斜柳,梧桐清酒,便是梁远情。
&esp;&esp;最近不知道是什么节,还是老板娘在贺什么,客栈的屋檐下挂了许多红灯笼,纱帐也是簇新,如雾。深漆栏杆下有一层兰草,夜色里发着幽香,和屋里熏炉的暖香一混,倒有点教人不饮自醉。
&esp;&esp;如雾的纱帐外,垂着吊兰,吊兰之下,放着一张美人榻。
&esp;&esp;美人榻上睡美人。
&esp;&esp;梁陈从进门起,脚步就莫名放的很轻,好像稍微一重就能踩碎春心似的。
&esp;&esp;他走了几步,绕过了拦山色的素屏风,就看见了美人榻上正在闭目养神的人。
&esp;&esp;梁远情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一边的酒桌上,酒盏之间磕碰的轻微声音像细雨一样缠在了明韫冰的眉间。
&esp;&esp;他坐了下去,目光一直没从那张脸上撕开。
&esp;&esp;从万鬼之渊上来以后,明韫冰被“打回原形”,窝在梁远情怀里休养,足有三天。这期间他连话都只能每次说一个字,交流也如和光同尘,两人至今没有好好说过话。
&esp;&esp;梁远情止不住地想起他脑子里越发像关不住闸似的记忆,——犹如在凉珂想起的那一幕,都太陌生,又太亲密,叫他进退不得。
&esp;&esp;他一方面战栗,一方面还有点儿别扭:说到底,那些记忆也是突然涌现的。就像每次听到他二哥说起他小时候跟大白鹅抢吃的,梁陈都深深地认为自己没那么二百五。
&esp;&esp;但如果确实是他,那记忆——
&esp;&esp;是被封印了?还是被强行洗掉了?他与生俱来的一切又是怎么回事儿?孰真?孰假?明韫冰把彡骗进鬼渊,大费周章地攫取时想容现成的邪阵,不惜冒失智的风险,就为了把那白骨精的真身拉出来杀掉?还是为了别的?——为了什么?
&esp;&esp;万种思绪终于复归平静,雨丝般合在明韫冰静谧的五官上。
&esp;&esp;——是从昨晚开始,明韫冰才恢复了人形。
&esp;&esp;前一夜里梁陈睡不安稳,还总觉得哪里少了点什么,一觉醒来,就看见明韫冰的脸近在咫尺,鬓发微乱,……一丝不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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