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二哥,我回来了!&rdo;已经三日未曾合眼的孟凌此刻却是神采飞扬,眼中绽放的出耀眼的光彩让人无法直视。
原本坐在屋内的男子听到孟凌的声音,旋即起身快步迎了上来。男子身形清瘦,眉眼却生得温润清雅,细看之下竟是与孟凌有着几分神似。许是因常年研究药草的缘故,沈铭身上散发着一股药草独有的清香,闻着让人不禁安定下来。
&ldo;瞧你这急性子,磨砺了这些年还是一点儿都没变,哪里有半点医者的风范。&rdo;沈铭笑笑,熟练地为孟凌燃了一味香来消除旅途劳累。&ldo;对了,他们七日前便到了,我为她做了些粗浅的诊断,与你之前信中所述的状况差不多。&rdo;
&ldo;那眼下她的状况如何?&rdo;孟凌顺手拿起桌上的碾钵,帮着沈铭制作药材。
&ldo;如你所料,应该快进第二层了。&rdo;沈铭头也未抬,依旧专注着手头的香薰,随口答道。&ldo;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急着来,我看时间仍算宽裕。&rdo;
&ldo;我也明白这事不急,只是寻了那么多年,如今真的寻着了,心中难免有所期待。不尽快赶来陪着,心中总像是揣着只兔子,不安生。&rdo;
&ldo;哈哈,那我是不是该庆幸你回来后未直接去找人家,还知道先来和我这个哥哥打声招呼?&rdo;沈铭大笑,起身掸了掸落在衣袍上的熏香。
&ldo;二哥,你还真没说错,若不是不知人家住在哪间房中,没准我还真就去了呢。&rdo;孟凌丝毫不在意沈铭的调侃,顺着接话道。
&ldo;那需要我现在便领你去瞧她吗?&rdo;沈铭带着三分轻巧地笑意看向孟凌。
&ldo;那倒不急在这一时,多日未见二哥,正有些医术上的问题想讨教讨教……&rdo;
待到孟凌从沈铭房中离开时已是三更天。孟凌却仍是毫无睡意,沉浸在之前与沈铭的辩驳中。
正所谓知音难觅,自从十三岁那年认识沈铭后,孟凌便时常随着他四处游走,为各地病患看诊,研究病理。没想到,上天予他的恩赐还不仅于此。两年后,他无意间得知,沈铭竟是他失散多年同父异母的二哥。孟凌从沈铭口中得知,自当年那场梦魇般的灾难过后,大夫人因火灾重伤终究不治身亡,只留得十岁的他孤苦飘零,寄住在一名好心的郎中家里,帮忙做些活儿来维持生计。后来那个郎中也死了,他便隐了姓名独自在外帮人看诊谋生,不想还白挣了一个神医的名头。孟凌大喜之余也不禁奇怪,他的身世背景众人皆知,二哥为何不来找自己,乃至相识之后竟相隔了两年才得以相认。更有甚之还随了母姓,似是刻意想隐瞒自己的身份,断了与楚家的联系。
孟凌并非没有问过沈铭,只是每每提及此处,二哥总是以&ldo;不愿为楚家声明所累,想专心救治病人&rdo;为由一笔带过。但任由是孟凌心思并不细腻之人,也瞧得出他眼底笼罩的沉痛。
料峭春夜明月悬,庭院若积水空明。孟凌轻掠上屋顶,望着远方,竟是看痴了。若当时与二哥相认时的心情可以用欣喜来形容,此刻自己的心中却平静异常。老天也算待他不薄,活到现在也算是尝遍了人生百味,即使此刻死去也值了。孟凌欣身长立,衬着阴冷的月光,显得格外孤寂。
次日清晨,孟凌便出现在沈铭屋门口,邀约他一同去探望江家兄妹。两人刚走出不远,远远便瞧见江湛带着江翎在庭院中散步。说是散步,其实也只是江湛推着轮椅带着江翎出来透透气。几日未见,江翎的病情又恶化了,已经完全无法行走只能靠着轮椅外出。不过,除了江湛每日苦着一张脸外,江翎却是格外看得开,整天笑得像个没事人儿似的。
&ldo;江兄,那么早就带翎儿出来散步了啊。&rdo;沈铭笑着弯腰凑在翎儿面前温柔地问道,&ldo;翎儿今天感觉如何?&rdo;
&ldo;翎儿今天精神很好,想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便让大哥带我出来了。&rdo;翎儿脸上红扑扑的,丝毫没有病态。
&ldo;那就好,对了,我今日带了个朋友来给翎儿看病,可能他有法子医好翎儿的病。&rdo;沈铭说罢,微微侧身一让,介绍道,&ldo;这位是孟凌孟公子。&rdo;
沈铭话音未落,江湛却猛地一个回身护在翎儿面前,死盯着孟凌,就如看到了洪水猛兽一般。他不认得孟凌,但他认得那日蓝衣人的丝质发带。之前帮陈耀杀了那么多丝绸商贾,多少也懂一些绸缎。如此上品的丝绸,绣工却如此拙劣,实属少见。
看到江湛的反应,孟凌不禁一愣。莫不是已经被认出来了?
&ldo;你究竟是谁?!&rdo;江湛对孟凌大声喝道。
孟凌稳了稳心神,上前一步朗声道,&ldo;在下孟凌,初次见面不知是否有哪里冒犯了江兄?&rdo;
&ldo;你有何证据证明你就孟凌?&rdo;江湛眼中禁戒之色更盛。
&ldo;就凭我可以一眼看出,江兄最近应偶有胸闷腹泻并近心处有红疹,恐是水土不服所致吧。这个证据不知够不够?&rdo;孟凌谦和地笑道。
&ldo;确是没错,但你与沈大夫同行,难保不是他告诉你的。&rdo;江湛依旧死死挡在江翎身前,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ldo;沈兄,看来他是连你也不信啦。&rdo;孟凌顿觉有些头痛,没想到初次见面竟会是这等景象。
&ldo;江兄,我与孟公子相识已逾五年,怎么可能弄错呢,我想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rdo;沈铭虽不明其中曲折,但此刻也无心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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