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联想到前些时候宛宛说过有人跟她撞了衣裳,这何止是学她穿衣裳啊,简直连梳妆打扮、走姿身段全学了个透啊!要不是宛宛已经被他睡了三个多月,身上的每一寸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换个别人来怕是都得分辨好一会儿。
啧,膈应死了。
晏回跟道己公公使了个眼色,叫他上前来耳语了两句。不过片刻功夫,又有两列宫女呈着菜肴上来了。
大冷天的,御厨精心烹调了一天的珍馐早成了冷炙,怕失了味道又不能上火热,一向没多少人动筷子,惯例是最后还要上些热腾腾的粥水、汤面和饺子。
这上菜的顺序也有讲究,从殿外步入的两行宫女中行在前头的那些个,她们要端着红木托盘一路走到殿首,最先给宫妃和一品要员上菜,后头的宫女才能陆续将菜肴放上桌。至于陛下吃的,跟官员吃的不是一个份例,自不必提。
而问题就出在这儿。程盈盈舞得专注,前头响亮的丝竹之声把身后宫女行过的声音都盖了个严实,上菜的宫女已经走到她身后,正要从她身旁过去时,程盈盈一个漂亮的回旋,广袖将宫女手中的托盘带倒了。
程盈盈被热汤面热粥水泼了一身。托盘上的碗碟汤匙连番滚落,满地狼藉。
&ldo;啊‐‐&rdo;程盈盈一声惊叫。今日为了跳舞,她本就穿得轻便,有了衣裳的遮挡虽不会烫伤,却也得疼那么一阵。何况她猛地受了惊,一声尖叫是少不了的。
而呈膳的几位宫女训练有素,又事先得了吩咐,俱默不作声地跪倒在地,愈发显得程盈盈这一声尖叫刺耳。
大殿之上陡然静了下来,丝竹之声停了,众人也都不敢作声了。一片死寂中,程盈盈愣在当场怔怔出神,浑浑噩噩连跪下请罪都忘了。
只有陛下的声音传至:&ldo;程家女御前失仪,罚闭门思过三月。&rdo;
晏回顿了顿,心中一动又淡声道:&ldo;程家长媳教女无方,收回三品诰命之封衔,今后不得入宫。&rdo;
全家上下唯一一个被封授诰命的夫人也没了,程盈盈惨白着脸摇摇欲坠,程国丈气得仰倒‐‐若不是这是在宫里不是在自家,若不是他儿子死死拦着,程国丈都想站起来骂一句&ldo;龟孙&rdo;!
待这场喧嚣过去,丝竹声又起,唐宛宛都结巴了:&ldo;陛陛陛下……&rdo;
晏回在朝臣看不到的地方握住了她的手,唇角微勾,声音里却是含着两分怒气:&ldo;平日对上朕的时候总是张牙舞爪的,这回倒挺能忍,你那猫爪子怎么都收起来了?蠢得连跟朕告状都不会?&rdo;
第51章入夜
‐‐蠢得连跟朕告状都不会?
唐宛宛被他说得脸红,明明是在挨训,她心里却莫名甜滋滋的,抿着嘴小声说:&ldo;我们夫子说背后告状的多是小人,要有不满得堂堂正正地说。&rdo;
坐在右侧的德妃面无表情看着她。唐宛宛忽然想到了先前德妃跟太后告黑状的事,忙摆摆手:&ldo;不不不我不是说你。&rdo;
德妃:&ldo;……&rdo;
晏回挑眉:&ldo;程家女学你穿衣裳,你有跟她当面说过你不满么?&rdo;
&ldo;没有。&rdo;
&ldo;为何不说?&rdo;
唐宛宛眨眨眼,很是为难了一会儿才慢吞吞说:&ldo;……我胆小。&rdo;
&ldo;胆小个屁!&rdo;晏回都快被她气笑了,因着众人看不到,&ldo;啪&rdo;得在她手背上呼了一巴掌,&ldo;你是有金册的贤妃娘娘,把她喊进宫来随便找个缘由都能惩治一番,还用得着自己憋气?&rdo;
唐宛宛摸摸被拍得通红的手背,委屈兮兮:&ldo;我不会啊。&rdo;
晏回也知道她不会,她要是懂得怎么惩治不长眼的人,要是有那等手段心计,或许就不是他喜欢的模样了。于是晏回退而求其次:&ldo;那就跟朕告状,这个总容易,今后受了什么委屈都跟朕说。&rdo;
唐宛宛给他夹了好几只肉饺子,笑眯眯说:&ldo;谢谢陛下。&rdo;
坐在右侧的德妃一直竖着耳朵听两人说话,心中暗骂:狐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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