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四章事起(4)
江其琛一行人到达东陈地界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
东陈辛家出事,兹事体大。几日来,闻讯前来的江湖门派更是数不胜数。然,各门派多是驾马而来,或是步行前来。界碑两侧守卫的官兵老远见到一辆马车徐徐而来,心下已经大概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不过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挂名家主。
几个官兵对视一眼,举着长矛喝到:&ldo;喂,你们干什么的!&rdo;那疾言厉色的模样愣是把车夫下的一哆嗦。
景行持剑的手撩开马车帘子的一角,另一手举出一块雕着竹节的木牌,木牌中央刻着一
个&ldo;江&rdo;字,不客气的说:&ldo;看清楚了,这是南陈江家主的座驾。&rdo;
官兵们心下了然,嘴角扯出一抹皮笑,阴阳怪气的说道:&ldo;原来是江家主,兄弟几个没见过世面,忘了江家主腿脚不便只能乘车,多有得罪,您这边请。&rdo;说着几个人站开,让了一条宽敞的大道。
景行把这官兵的心理活动看的透透的,无奈江其琛一早便嘱咐他不要惹事,只得从鼻子间狠狠地&ldo;哼&rdo;了一声。
江其琛原本窝在软垫上,借着灯火看古籍。那边景行一个不痛快,恶狠狠地将手中的长剑掼在榻上的小桌上,桌上的灯火被晃的一下又一下,便忍不住开口说道:&ldo;真是孩子心性,你与他们计较什么?&rdo;
景行一股脑将心里的不痛快全说出来:&ldo;爷,也就你忍得住。这么多年,江湖上的人正眼看过我们一眼吗?处处吃瘪处处挨人白眼,您忍得住,景行我啊暴脾气。&rdo;
江其琛将手上的书放下,端起桌上尚冒着热气的茶水抿了一口,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ldo;嗯……茶是好茶,就是涩了些。&rdo;
景行从小不耽于诗书,更听不懂江其琛整日云里雾里说的那些文绉绉的话,负气般一屁股坐到江其琛面前,双手抱怀盯着他:&ldo;爷,我跟你说事儿,你说什么茶。&rdo;
一旁闭目养神的陆鸣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抬手揉了揉坐久了有些发酸的肩膀,沉声道:&ldo;爷是说你,功夫不错,脑子不行。&rdo;
得,陆鸣这一解释的确是通俗了许多,却惹的景行更加不痛快了。无奈他文武皆不及面前的两位大神,只见他额角的青筋跳了又跳,咬牙切齿的说:&ldo;你们等着,我今晚就开始背《三字经》。&rdo;
江其琛的座驾刚浩浩荡荡的过了界碑没多久,便见着一个身量短小,满脸沟壑,头戴四方帽的老者恭恭敬敬的冲着江其琛所在车窗的一侧作了一揖,朗声道:&ldo;江家主请留步。&rdo;
马车闻声停下,坐在车内的江其琛先是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随后用手中的折扇轻轻挑起了轻纱的一角,客气的问道:&ldo;阁下是?&rdo;
老者始终保持着作揖的姿势,听到问话并没有起身,半抬起头回道:&ldo;在下是西陈裴家主的侍从,敝姓周。奉家主之命特意在此恭候江家主,我家老爷已经为江家主备好了落脚地,再三叮嘱我定要将您接到。&rdo;
江其琛道:&ldo;倒是有劳裴叔叔费心了,如此便请您带路吧,多谢。&rdo;
&ldo;不敢当,诸位随我来。&rdo;老者翻身跳上拴在一旁的白马,轻夹马腹便骑到了马车前头开路。
江其琛这才放下帘子,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上敲着,脸上的笑意却一直没有褪去。
景行道:&ldo;爷,那老头可是有何不妥?&rdo;
江其琛还未开口,一旁的陆鸣食指附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陆鸣便将内力凝于右手,往空中轻轻一甩,一道无形的隔音膜便笼罩在车厢里。
江其琛含笑的桃花眼落转瞬便挪到陆鸣的脸上,有些头疼的说:&ldo;景行若是有你半分机灵,便也不用整日陪在我这半瘫身边做戏了。&rdo;
景行还没弄明白陆鸣为何要在车内打一道隔音膜,便听见江其琛又在一旁数落他,心下一阵委屈,连说话都带着几分:&ldo;爷,怎的好端端的又开始说我了。&rdo;
江其琛摇了摇头,解释道:&ldo;那人确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但方才他与我说话,声音洪亮。言辞间不敢与我对视,倒是我看他那双眼睛透亮透亮的,丝毫没有上了年纪的人应有的浊色。况且他那翻身上马的动作实在太利索了,依我看他现今年岁不超过二十。&rdo;
&ldo;他看起来身量短小,应该是练过缩骨功。那张老人脸也是惟妙惟肖,易容术也是高超。&rdo;陆鸣接着江其琛的话说道:&ldo;是小鬼谢子非,我前些日子看他进出过裴家祖祠。&rdo;
&ldo;谢子非?陆鸣哥,你是说那个十六岁就搅的北域风云变色的小魔头?&rdo;景行不可置信的看着陆鸣,实在无法将方才那个满脸皱巴巴的老头和一个小魔头联系在一起。
&ldo;没想到裴天啸下了这么大的手笔,笼络了不少世外高人。&rdo;陆鸣的脸上不觉浮现出一丝忧虑,连说话的声音也阴冷下来。
江其琛云淡风轻的挥开手中的折扇,扇面上秀丽的山水图便随着他手上的动作舞动起来:&ldo;恐怕此刻,江湖各派已经聚集于此了。&rdo;
正如江其琛所料,眼下陈国各地无论是正派还是邪派早已为辛家灭门之事所震动。辛家家主出身天眼宗,且不说他家中有多少藏头露尾的高手,便是辛致远本人也很难在江湖上找到敌手。江湖中无人不揣测究竟是谁有那么大能耐,将当下陈国三大世家之一的辛家一夜之间悉数屠尽,他们更好奇的是那至关重要的请命符现在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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