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咋整?你以为我愿意啊!”周东北哭丧着脸说道:“拉普货,老板只肯给80元一吨,如你所说,49吨限重,光是车身就占了7、8吨,咱们就按四十吨算吧,不超载,一趟才赚三千多,把油钱一抛,基本上就不剩个啥了,这还不算车子磨损的。”
林枫听完这番话,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了一下,话到了嘴边,却难以启齿。
怎么说呢?
早些年,云贵川有很多地方,都是偏远山区,不管是修高速,还是当地基础设施建设,所需要用到的零件和原材料,像什么钢卷、铁皮、水泥砂浆之类的重物,大件货,都必须靠司机一点一点拉上山,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除非你有钱,用直升机起吊,那完全是在瞎扯淡。
“算啦,不谈了,吃菜喝酒,老扯这些烦心事干什么?”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哪能让尿给憋死?”
林枫叹了一口气,然后岔开话题,说道:“周大哥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干脆考虑一下改行吧,目前的行情,货运生意真不好做,油价还死贵。”
半晌,周东北猛地一拍脑袋,仿佛在这一刻,突然下定了决心,“好嘞!就听你的,车子卖了,我和孩子他妈,回老家放羊去。”
“虽然挣不了几个钱,可好歹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活活像个亡命天涯的逃犯一样,哎,太累了。”
“鸡汤来喽!”
赵小野整了一桌子菜,小丫头手艺挺不错的,八成是打小就自己做饭,三菜一汤,一盆小鸡炖蘑菇,鸡汤的香味,配合上野生蘑菇的鲜味,美美喝上一口,能干下三大碗白米饭。
“厨房还有一盘红蘑菇,炒了一点腊肉,你最爱吃的,专门给你留着,待会儿端过来吧。”
林枫点点头,然后兴冲冲的拿出两个大碗,说:“周大哥,小杯子太磨叽,不如用这个吧,你酒量咋样?别喝不了几碗就趴下了,丑话说在前头,醉了自己爬出去,我才懒得管。”
周东北眼睛一瞪,“小样!你问问我媳妇,我啥时候醉过?当初跑青藏线绿通的时候,听说路上不干净,半夜经常闹鬼,我就喝几口酒壮壮胆,结果一路平安无事,多亏了我机灵。”
三人坐下来吃饭,酒过三巡,林枫光顾着喝酒,吃了半天,倒没吃出个啥滋味,舌头都被酒精给麻痹了,一丁点味道也尝不出来。
六爷曾说过,他之所以酒量这么好,全靠嘴巴练出来的,你想想啊,世界那么大,天南海北的人来来往往,不论是做生意,还是交朋友,总得有个共同话题。
问题是,地域的分歧,彼此差了十万八千里,饮食和生活习惯也不同,靠什么交流感情呢?嗯,只有喝酒了。
赵小野低下头,默默的夹菜,几根青菜在碗里挑来挑去,当成了宝贝,“周叔,林枫哥,你们少喝一点吧。”
“是啊,东北,你都快奔四的人了,还像我当初刚认识你的那会儿一样,莽莽撞撞,愣头青一个。”王小栀忍不住抱怨了他两句,看着自己的男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当初,咱爸不同意咱俩在一起,你个臭混蛋,大半夜的从小区一楼翻到六楼,把我给弄走了。”
“现在想想,真像是做了一场梦啊……”谈及往事,王小栀的脸上不由得浮起一抹娇羞的表情,事实证明,当一个柔柔弱弱的南方姑娘,碰上一个东北来的糙汉子,吃亏受苦的,肯定是女孩子。
但是,只要她心甘情愿,苦不苦,累不累什么的,根本不值一提。
送别了周东北夫妻俩,林枫也醉得七荤八素的,分不着东南西北,赵小野搀扶他去沙发上躺一会儿,又心细的煮了一碗姜糖水,让他喝了,醒醒酒。
回到房间,赵颖还没吃饭,饿得直拍门,在地上打滚撒泼。
刚才家里有客人,赵小野不敢放她出来,怕出事,这下子客人走了,她又跑去厨房,添了少许饭菜,凑合着让表姐吃。
然后,赵小野终于能清静下来,休息一下了,她用胳膊枕着头,呆呆地看着表姐那副犹如饿鬼投胎的吃相,即便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可是乍一看,还是会被表姐吓一大跳。
这时,沙发上的林枫忽然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胃里很不舒服,便急忙朝着外面走去,想找个地方吐酒,结果刚走到门口,莫名其妙的撞到了一大帮人,林枫猝不及防之下,被这些人推了回去。
“你们……你们是谁,干什么?”林枫定睛一看,面前有6、7个人,都是身强力壮的大汉,那一脸凶悍的神色,摆明了是来找茬的。
“熊二,你他娘的给我好好看看,看清楚,认仔细喽!是不是这个娘们偷了我们店里的料子?”
“咱们是本本分分的正经商人,出来混的,凡事都要讲道理,要是你胡乱冤枉好人,出来闹事,被条子抓进了派出所,我可懒得管你。”
“大哥,我发誓!我所说的句句属实,我亲眼看见,那个女的偷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然后趁店员不注意,撒腿就跑。”
“我立马带上人去追,一直追到这儿,没路了,那小偷一定就躲在这个屋子里面。”
“那行吧,进去找找看,抓到她再说。”领头的那名汉子,生得膀大腰圆,手掌像一对蒲扇一样,而且满脸横肉,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林枫却怒了,厉声喝道:“艹!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大白天的私闯民宅,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别看对方人多,但是林枫一点也没觉得害怕,毕竟酒还没醒透,脑子有点木,属于一根筋那种,看见让他不爽的事,立马就站出来打抱不平。
更何况,现在是法制社会,这帮人除非是想吃牢饭,否则稍微动动脑子,也不会乱来的。
“哟!小伙子,这是你家啊?”汉子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鲁莽了,便急忙说道:“多有冒犯,你别见怪啊,这样吧,我赔偿给你五百块,麻烦你先让一让,我们进去抓小偷。”
“这里哪有什么小偷?你给我站住,先把话说清楚了也不迟。”林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依不饶道。
汉子咬了咬牙,就说:“我叫马豹,这个是我弟弟马熊,我们兄弟俩在姐告边境做生意,原石批发,你应该听说过。”
“大概一个小时前,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女的,看上去很年轻,长得也还算可以,她偷偷溜到毛料区,偷了我的石头,一块上等的改口料,那块料子至少价值八万,艹!老子三个月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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