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戈分明昨日还与萧烛有过争执,今日又帮着洛长老和他对抗。
要说什么仰慕多时,鬼都不会信。
跪着的人大概也觉得这个理由过于蹩脚,只能寻着实情道:
“伍晔身为光明圣使的子嗣,身负重任。虽在魔界,却不敢懈怠。只求魔尊准我做您徒弟,让我有良木可栖,有巨树遮阴,能安心修炼。我将视您如父,悉心服侍,绝不反悔!”
萧烛一句句听在耳中,齿间咀嚼着那个字:“父?”
伍晔的父亲伍松雪,正是除魔卫道的光明圣使,也在仙魔大战中牺牲,连一捧骨灰都未曾留下。
他这番话乍听起来掷地有声,实际上经不起推敲。
对仙族来说,伍子戈无异于认贼作父。
“你不适合说谎,本尊也不信。”萧烛最终这样说道。
伍子戈连尊严都放下了,却还是得到这样的回复。此时的情形让他越发不想放弃,开口道:“我是诚心实意的。”
“你想得本尊庇护不假,却不会真的视我为尊。”萧烛踏向墨辉山的瀑布,“起来吧,好歹是仙族圣子。这处人来人往的,莫丢了仙家颜面。”
伍子戈身板挺得笔直,如同一棵小白杨。
在瀑布哗啦啦的水声遮掩下,他对着萧烛的背影喊道:“若是顾及颜面,我便不会贸提此事。尊上,我会让您信的!”
萧烛化为真龙跃入水中,顺着瀑布的水光逆流而上,没有再做停留。
伍子戈抬头望了一眼月色,夜都将尽了,他没有起身。
墨辉山外还是鲁长老的地界,到了白日就会有魔族弟子路过此处,去富明山上公开课。
既然萧烛觉得他不够诚心,那他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重活一世,伍子戈学会了低头。
他想用执着烧死所有的幼稚和任性,在那片荒野上慢慢长出清醒和理智。
清晨时,果然有魔族弟子发现了他。甚至在上学堂的路上引起讨论,他们把伍子戈围了起来,猜测他是不是又被罚了。
第二日,关于仙族圣子想拜魔尊为师的传闻就在魔界成了公开的秘密。嘴碎的魔族还会来羞辱一番,仙族的小伙伴来劝了一番。
第三日,伍子戈几乎都成风景了。跪在这里也不新鲜,路过的人视若无物。
所有人都在想,魔尊能收他才奇怪。
众所周知,萧烛喜静,不受打扰,连各魔门长老和魔君都鲜少拜会,更是一个徒弟都没有。
第四日天空落雨,伴随着雷鸣闪电,急切的雨帘浇头而下,把伍子戈全身都打湿了。
他还是跪在原地,心里也知道这对萧烛来说无异于胁迫。
可他又无端企盼着萧烛还存有的那份怜悯,总不能让他不吃不喝跪死在墨辉山下。
伍子戈还未辟谷,灵力稀微。
衣襟里那株萤灵草就和他一样,弯折了躯干,奄奄一息。
如果不能把萤灵草栽种到墨辉山,魔界其他地方的土里,它也活不成。
伍子戈想,等到萤灵草熬不住了死的时候,他就放弃吧。
机缘不够。
萧烛整整四天未曾出山,他常常一闭眼就是许多日,在休眠中修炼。
惊蛰的雷响以后,他也被鲁长老喊醒了……
鲁复明长老,魔界最大山派的掌门人,他的山里集聚了各种杂糅的族类。
从入魔的人,到妖族、魔族,今年还来了五个仙族质子,包罗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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