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学生本就心虚,一看情形不对,便想夺路狂奔。市公安干警从他们出逃的行为中,已然判定,这两人涉嫌犯罪无疑。干警们飞快行动,立刻将他们围住,拘了起来,带上警车。因为这是省领导直接督办的案件,市局高度重视,在警车上就展开了审讯,并直奔当地派出所。
在车上,徐音就给在“挑战杯”现场的陆可儿打了电话。两个女孩都是院系的佼佼者,又因为韩峰的一层关系,尽管表面上客客气气,但心底却始终有一丝微妙的芥蒂。但是,今天因为情况紧急,倒是忽略了芥蒂,沟通起来非常的顺畅。徐音告诉陆可儿,真正的窃贼已被捕,目前正要去当地派出所交涉。
陆可儿听了非常高兴,她告诉徐音,下午三点之前开始评奖,如果韩峰能在三点之前赶到“挑战杯”现场,还来得及。陆可儿还特意告诉了徐音,这次“挑战杯”中学生评委的占比也很重要,让她见到韩峰之后,一定要转告他。徐音答应道,没有问题,等把韩峰从派出所救出来,就立刻告诉他。
在她们通话的时间内,韩峰却遭受着比以往更加非人的折磨。此时,已到中午,韩峰已经四十五六个小时没有睡觉,他感觉头痛欲裂,脑袋就如糨糊一般。此刻耳边模模糊糊地传来声音:“韩峰,你小子嘴巴可真够紧哈。我们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坦白从宽!”
韩峰感觉浑身的体温都上升了好几度,有几次他差点从椅子中滑下去,但是被几个协警从椅子中拉了起来:“装不行是吧?给我好好坐着!”
韩峰哪里是“装”?他是身体疲惫得受不了了!6小时一班轮番上阵,都已经换了第8班来对付他了,但是韩峰就一个人,一直忍受着这种“疲劳战”的审讯方式。他自己也很想放弃,他们要他承认什么,就承认什么,他们要让他签什么字,就签什么字。他的身体在诱惑他屈服。但是,他的精神和理智却告诉他,一旦承认这些不属于自己的罪行,这辈子也就永远要带上“盗窃”的污点了。这是他绝对不能忍受的事情,就算身体被折磨致死,他也不想被诬陷而染上这样的污点。
韩峰横下心来,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容,迷迷糊糊中吐出的还是那句话:“同志,我真没有偷电脑零部件,如果我承认了,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你们工作的不尊重啊!”“这小子还嘴硬!”主审的根本不相信韩峰的话,对身边的其他人说:“看来,我们是对他太客气了。天下乌鸦一般黑,所有小偷都嘴硬。不给他来点‘辣火酱’,看来他是不会招供了!不能再等了,上活儿吧!”
两个协审的对视一眼,非常默契地来到韩峰身后,他们两个人每人抓住韩峰的一个肩膀,往后狠狠地扳。韩峰立刻就感觉到胸骨有种快要断裂的疼痛,这种疼痛的感觉非人能够承受。在上世纪末,派出所的审讯室内还没有安装监控,办案的手段也没有严格的限制,这就造成一些人充分发挥想象力,创造性地使用一些非常规手段来进行审讯,这也是大环境使然。
“认不认?如果认了,我们就放开你!”他们目的就是让韩峰认罪,他们也不想把韩峰搞得致伤致残,或者闹出人命来。
但是,当他们听到韩峰与先前毫无二致的话“同志,我真没有偷电脑零部件,如果我承认了,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你们工作的不尊重啊!”
民警们失去耐心了,手臂力量也渐渐加重了。他们称呼这种手段叫做“掰柚子”,不会留下伤痕,但会让人痛苦不堪。韩峰也禁不住地尖叫起来“啊!”他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撕裂了。
但是,这种非人的疼痛并没有让他屈服,反而在他心里引发了一种坚韧的斗志,从心里莫名地冒出了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几乎每一个坚韧的国人,在遭受困境和磨难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想到这句话。这就是中国的文化基因,给每一个坚韧不屈的国人以无穷的精神力量和行动指南。在这一刻,韩峰似乎对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体会,更深入的了解,他忽然明白,自己要在互联网这个崭新的领域里创业,不论将来到达世界的哪个地方,不论自己的事业到达何种高度,给予自己力量的,永远都是博大精深、源远流长的中国文化。
想通了这一点,在剧烈疼痛中的韩峰,脸上忽然绽开了有如莲花般清净的笑容。由于剧烈的疼痛已经超过了忍受程度,再加上连日没有睡眠的疲惫,随着笑容的绽开,韩峰的体力也到达了极限,直接昏了过去。
“醒醒,韩峰!”“快醒醒,韩峰!”韩峰隐隐约约地听到一个声音在叫着自己。韩峰以为新一波的折磨在等着自己,他含糊地说道:“有什么手段,就都使出来吧。警察同志,我还是那句话,我真没有偷电脑零部件,如果我承认了,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你们工作的不尊重啊!”
“韩峰,快醒醒!我是徐音。”“韩峰我是徐音,没有人会再折磨你了!”这个声音是如此动听,犹如琼浆玉露般滋润着韩峰的心,让他缓缓地苏醒了过来。当他看到徐音白皙的脸蛋时,他微微地笑了:“徐音,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看着虚弱的韩峰,两行清泪从徐音眼眶中滑落下来:“韩峰,是我。你不是在做梦。你已经没事了。”韩峰还有些不敢相信:“他们不会再审讯我了?不会再对我动手段了?”
韩峰如此说的时候,派出所那三个负责审讯韩峰的民警,脸上都露出了尴尬的神色,低下了头。市局的带队干警,直视着派出所的民警:“你们不弄清事实,只知道动刑!这跟刑讯逼供有什么区别?这是法律上绝对不允许的,看你们如何收场!”市局的干警,在警车上就对那两个神态阴抑的学生进行了审讯,那两个学生虽是惯偷,但胆子却小,对所犯的罪行供认不讳,并供出了黄建强从他们的销赃中提成,也供出了他们在数码城销赃、韩峰的电脑的确是从数码城摊主那里购得,那个摊主怕惹上事情,所以才否认卖了电脑给韩峰等等情况。真相一下就大白了。
派出所的民警听了之后,无地自容,他们在上级面前,只好把脑袋垂得更低,只有接受处罚的份儿。韩峰听到事实已经弄清楚,自己可以离开了,也不想跟那些民警一般见识,他就对市局的带队干警说:“警长,派出所的民警同志们,也是想要弄明真相,尽管他们的方法是错误的,但也是奉命行事,所以这件事就算了吧。我也不想控告他们,希望他们以后能改进方法,不要让好人蒙受不白之冤就行了。况且,他们在今天之前,只是不让我睡觉,并没有对我动手。这件事情,也给了我一个教训,以后购买物品,不管从哪个熟人那里,都要拿到票据,就不会有今天这种事情了。”
那三个民警听到韩峰如此说,都是一愣。年轻人他们见多了,但是像韩峰这样宽宏大量、换位思考的年轻人,他们还是第一次碰到。三人就一起向韩峰鞠躬:“我们向你道歉。”韩峰微微一笑,问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吗?”三个民警说:“可以,可以。接下去,我们要审讯他们了!”
民警们所指的,就是那两个神态阴抑的学生和数码城的摊主。韩峰就对市局的干警表示了感谢,和徐音两人一同走出了派出所。
外头春光灿烂,新绿的树叶反射着阳光,让几天都没有见过日光的韩峰眯起了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他们刚要打车离开,从派出所里追出一个人:“韩峰,你等一等!”韩峰转过身,只见追出来的人,乃是先前带队审讯自己的民警。韩峰看到民警,不由皱眉:“还有什么事吗?”民警尴尬地一笑道:“不是。没有其他的事。我是想感谢你一下,没有跟我们揪着那个事。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打电话给我。”韩峰看了一眼名片,上面印着“……派出所干警费翔”。韩峰笑着道:“费警官,你的名字好记,跟那个长得像外国人的歌手一样。”费翔笑着道:“记住了就好,以后我就叫你韩峰兄弟了。”韩峰伸出手:“行。后会有期。”
韩峰和徐音打了一辆出租车,向着“挑战杯”现场进发。
科技馆省“挑战杯”的现场,陆可儿和韩海很是焦急,时间过得很快,已是下午一点多了,领导评委、专家评委都已经在科技馆中看过一番了,但是对他们这个网站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当陆可儿和韩海想给他们演示和介绍的时候,他们却没有给时间,瞄了一眼就走开了。按照这个情形,他们的“潘多拉”项目,是不大可能得高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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