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昕嚷嚷:&ldo;喂,我是要包你的车!&rdo;
&ldo;老子是卖艺不卖身的。&rdo;四道风拉起车,对着大家吆喝,&ldo;开工开工,赚钱拼老命啊!&rdo;
几十辆黄包车分头出动。高昕让他那句浑话说得不好意思再拦,往旁边让了一下。整个行里的车洪水般泄了出去。何莫修狠敲了一下脑瓜,手忙脚乱打开相机时,取景框里已经只剩一片空地。
思枫的小食店今天的客人不多。
欧阳进来,找了个地方坐下便开始发愣。思枫托着托盘过来,托盘里的内容仍精致而丰富,也没少了那一罐费神耗力的汤。
&ldo;他们撤防了。&rdo;欧阳有些失神。
&ldo;我知道。&rdo;
&ldo;好像日本人不会来了。&rdo;
&ldo;我……不清楚。&rdo;
欧阳看着眼前那碗不知道什么的汤,他忽然间爆发:&ldo;你们的工作是怎么做的?&rdo;
&ldo;几十万人在北边打仗,几十个城市全给毁了,原来的线也全给断了,鬼子是还没来,可我们已经给闷在这儿了,看不见城外的事,看不见明天的事。&rdo;
&ldo;这不合理!整个大队的鬼子摸到我们的后方不会为屠个村子,现了身之后更不会没个缘由就消失!他们有阴谋,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阴谋?&rdo;
欧阳的脸庞在这半个月来已经消瘦而憔悴,思枫怔怔地看着,叹口气走开。身后的碎裂声让她回过头来,欧阳仍坐在那儿,汤碗已经摔碎了,他死死地抠着桌边,脸色苍白,整个身子都痛得颤抖。思枫在那抠得发白的指关节上覆上自己的手:&ldo;别想了,真的不要再想了,我们都只是小老百姓……&rdo;
&ldo;你不是小老百姓,我也不是。&rdo;
思枫苦笑:&ldo;是的,我们不是。&rdo;
&ldo;得想,必须得想,要不我们就快完了。&rdo;
店伙和厨娘看这边的神情都已经带上了关切和同情,思枫静静看着几颗汗水从欧阳的额上落下,一颗泪水也从她的颊上落在欧阳的肩上,欧阳忽然轻声嘀咕了句什么。
&ldo;什么?&rdo;思枫弯下腰,她没听清。
&ldo;我要走了。&rdo;
&ldo;去哪儿?&rdo;
&ldo;必须得走了,线断了,得给它续上。我去找那个能给我下指令的人,好知道我能干什么,该干什么。&rdo;
思枫看着他,眼神中不是惊讶而是悲悯。
&ldo;不能再这样耗下去,我肯定会是个短命鬼。&rdo;欧阳苦笑,&ldo;短命鬼浪费不起时间。&rdo;
&ldo;是的,你真的该走了。&rdo;思枫终于将自己的额头贴近欧阳的额头,这个亲昵的动作看来充满落寞。
&ldo;我一直很粗暴,我很抱歉,以后万一提起我来,你会说那是个坏脾气的同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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